丞相府比太傅府豪华，府中氛围却比不上太傅府亲和，让人非常压抑。
裴璃领着季眠到了她住的院子，在屋内左翻右找，扔给她两个胭脂盒。
“别说本小姐没照顾你，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胭脂。之前买了三盒，一盒正在用，这两盒就给你和你姐姐吧。”
季眠摸着手上的胭脂盒，认真地看向明明期望听到她说谢谢又装作不在意的裴璃。
“裴璃，我曾与一位云游僧人学过看相，这胭脂与你八字犯冲，以后别用了。若不相信，你现在抹些，我给你开阴阳眼。”
这个世界的女主是个家境优渥的傲娇小姑娘，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她，都没做过伤害的事。
裴璃很怕灵异的东西，一听季眠这话，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她拿着桌上的胭脂：“季眠，你如果骗本小姐。本小姐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小姐！”
小桃担心裴璃被骗。
“这位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在这里做个见证。裴璃与胭脂严重犯冲，姑娘不开阴阳眼也可以看见。”
季眠在裴璃抹完胭脂后，拿一旁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平安”二字，交给裴璃，然后施了个障眼法。
整个屋子到处飘着青面獠牙的厉鬼，铜镜里更是出现一个半身的长发黑衣女鬼。
裴璃和小桃吓得异口同声大叫起来，两人闭着眼抱在一起。
“将手中宣纸扔了就看不见它们了。”
裴璃听了赶紧扔掉，季眠也在同时解除了灵法。
“已经没事了。”
裴璃不信，让小桃先看，确定无事后才敢睁开双眼。
她用力搓着脸，想把胭脂全部擦干净。
须臾，裴璃停下手上的动作。
季眠只是给她开了阴阳眼，让她看清周围是什么，岂不是说现在也有？
她咽了咽口水，求助地看向季眠：“本小姐都用了三分之一，它们怎么才能走？”
“只要停止使用，它们马上离开。”
剧情里的血胭脂一个月才会让脸溃烂，或许是裴闲制作用的不是十六岁少女，血胭脂到现在还未有人提出异议。
或许已经快到极限了。
等她钓出裴闲，自会有人逼着他研制出解药。
“快拿走，都给你！”
裴璃指着桌上的胭脂。
她不敢再碰了。
季眠将胭脂一并收进袖子：“切忌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刚才所看见的。若被我们三人以外的人知晓，刚才那些东西就会跟着不守口风的人一辈子。”
两人捂着嘴，疯狂点头答应。
季眠与裴璃随意闲聊几句，就找借口离开了丞相府。
她一直让芝麻团子找裴闲制作血胭脂的地点，或许因为他是女主哥哥，有女主光环庇护，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确切的地点。
【宿主大大，找到裴闲的秘密基地了。隔壁的花猫说就在城东好吃火腿铺的地下室！】
芝麻团子的声音在季眠脑袋里响起。
季眠敲了额头，她知道为啥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地点了，敢情芝麻团子是让绍京的猫作为探子。
猫怕冷，所以一直没在外面溜达。
罢了，在极限日期内找到就行。
季眠摇摇头，转身向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绍京女子被杀闹得沸沸扬扬，大理寺久久不抓住凶手，弘帝竟然没有一次催促，甚至在程序禀告时，也是不在意的模样。
季老爹说弘帝这是有十足的信心抓住凶手。
但季眠觉得弘帝真的在意绍京女子被杀，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有颁布一条像样的旨意。
程序看到来大理寺的季眠，挑眉笑道：“季姑娘找本官所为何事？”
就凭季眠这一个多月什么都没做，他就可以确定她同殿下说的是儿戏。
“我刚得到消息，找到犯人的藏身之地了。程大人，立刻召集人手随我同去吧。”
程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季姑娘，玩笑话说不得。”
他派了很多捕快都快把绍京翻遍了，都没找到影子，季眠什么都没做就能杀手藏身之处？
季眠不意外程序不相信，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程大人难道忘了我是怎么知道你背后之人的吗？凶手就藏在城东的好吃火腿铺。我先去帮程大人打探，希望大人不要来得太迟。”
季眠朝程序行了拱手礼就离开了。
程序眯着眸沉思，季眠确实有他和殿下找不到的势力。
或许消息是真的，但也用不着兴师动众。
***
好吃火腿铺在城东很受欢迎。
季眠到的时候，不少绍京百姓正在排队购买。
她绕过他们，走到屋内，敲着桌子，打断正在打算盘的伙计：“你们掌柜的在何处？我父亲乃是芙城的富商，想与你们做一笔交易。”
原主和她都并未到过城东，所以季眠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自己身份。
“好嘞。我这就喊我们掌柜，姑娘稍等片刻。”
伙计一听，急急忙忙地扔下算盘，往楼上跑去。
季眠边走边打量着四周。
铺子很小，要说地下室的入口，只能是这个被盖着的黑色大缸下面。
“姑娘想与我合作？”
掌柜的声音阻止了季眠。
她转过身的瞬间，掌柜脸色变了又变。
须臾，他朝季眠拱手：“季二小姐，小店只是小本生意，季太傅与小店合作只会赔本。”
伙计满脸震惊，既是惊讶季眠的身份，又是惊叹掌柜拒绝与太傅合作。
季眠笑着：“掌柜谦虚了。外面那么多人购买你家的火腿，怎么会赔本？还是掌柜嫌弃爹爹只会读书不会经商？”
“不敢，实在是小店鄙陋。”
掌柜不敢赌季太傅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
“这样啊……”季眠摸了摸下巴，然后指着黑色大缸，“我听说火腿铺都有盐缸，不如掌柜将这个打开，让我开开眼？”
掌柜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眼神狠戾。
“季二小姐，多谢你自投罗网！”
他们损失了那么多兄弟，他绝不会让季眠活着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飞踢，掌柜匕首连人摔在了地上。
“程大人，来得真及时。”
程序没在意季眠的嘲讽，他让身后的两个人控制住掌柜和伙计。
季眠指着大缸：“入口就在这里。”
程序打开盖子，大缸里面是空的。
他将它移走，露出了可以打开的地下拉门。
“季姑娘，麻烦去大理寺再找些……”
季眠打断他的话：“程大人，时间不等人。若掌柜与凶手定时联系，说不定会从里面的其他入口离开。”
她将门拉开：“一起去吧，程大人。”
“……好，进去后，一切听本官指挥，不能轻易行动。”
季眠点头，表示赞同。
地下暗室空间很大，两侧墙壁上挂着烛灯，光线有些昏暗。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潮湿不停朝两人涌来。
程序皱着眉，将季眠小心护在身后。
这么重的血腥，他们到底在天子脚下杀了多少人。
前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程序扭头示意季眠要轻轻走过去。
“如果再没有新鲜的血液，我们根本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制作。”
“但公子只想杀季眠。有沈醉在，我们连太傅府的门都进不去。”
“要不等公子晚上来，我们再与他说说？”
程序下意识回头，对方根本没有听见里面说要杀她的恐惧和震惊，仿佛早有预料一样。
突然，有人从另一间暗室出来，看见两人急忙大喊：“来人，有人闯入！”
这个声音就是一道信号，两侧的暗室纷纷打开，走出来很多拿着刀剑的黑衣人。
季眠向后一撤，不小心摁到了墙上一块活动的搬砖，紧接着墙壁前后翻转，她与程序被隔开了。
这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暗室，墙上布满了管子，血迹到处都是，血腥味比外面重了很多。
正在捣鼓的披头散发的男人看到季眠，眼里露出对样本的渴望。
“小姑娘，想要变美吗？”
季眠弯着眉眼：“想啊。但我想问个问题，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让我猜猜看……”
她摸着下巴拉长了尾音，然后继续说：“是那位白家嫡女？”
王二听到白家嫡女四个字，露出惊恐的表情，手上的针筒也掉在地上。
蹲下，抱着脑袋，大叫着：“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太子殿下别杀我！别杀我！”
季眠快步走过去，朝他打了一掌，将他打晕。
这个男人模样比墨奇珲年长，他说的太子只能是当今天子弘帝。
季眠勾着唇，在室内找了绳子将男人捆起来，审问的事就交给大理寺。
她转了一圈，没发现裴闲存在的痕迹。然后摁了墙上的按钮，石门自下而上打开，外面是城东的树林。
这个季节根本不会有人来郊外的树林，的确是逃亡的最好路线。
一刻钟后，程序从石门里出来，看见完好无损的季眠，他松了口气。
要是让季眠意外受伤，他无法向季太傅交待。
季眠走过去：“程大人，你应该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吧。”
程序惋惜地叹气：“可怜那些女子了。本官回大理寺后，会立刻让人收集所有胭脂。”
他在刚才那道门里找到很多资料，发现他们用女子的血制作胭脂。
用女子之血，未必没有后遗症。
“里面的人就是制作胭脂的人，程大人带回去审问就能找到幕后之人。”
“里面只有一个撞死的人。”程序疑问地说了句，“或许是觉得走投无路就自杀了。”
季眠啧了一声，被大理寺的人带走迟早也会死，现在自杀只可能是外面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
前太子，当朝弘帝。
真有意思。
季眠朝他一笑：“程大人，我有一个找到幕后人的方法，但需要大理寺帮忙。”
……
次日下午，大理寺贴出一则告示，大致意思是：多亏季太傅之女季眠提供线索，大理寺找到了杀害绍京女子的凶手。
惜春楼的说书人拍了下醒木：“若说这季太傅，可真是有福之人。长女季婳是名满绍京的才女，次女季眠更是提供线索，为大理寺解难排疑。今日，我们就好好说一说这位次女……”
二楼雅间吃饭的裴闲猛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
他那个妹妹不知怎么回事，在家总提季眠的名字。
他离家想图个清静，没想到听到是季眠那个死女人提供的线索，才让大理寺发现暗室。
他一定要杀了季眠，不杀她难解他的心头恨。
此时的太傅府，冬药正绘声绘色地给季眠说着外界的夸赞。
季眠抬手打断：“冬药，你不累吗？”
冬药摇摇头，又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讲解。
让他们说小姐的坏话，这下后悔了吧。
季眠见她不听，索性从椅子上坐起：“冬药，我们去出府吧。与其听说，不如亲眼去看看。”
“好啊好啊，小姐，奴婢这就去找大小姐借点儿胭脂水粉。”
冬药一溜烟跑了，季眠没能拦住。
她轻叹一声，冬药给她化的妆容太复杂，说不准还得让她换身衣服。
季眠嫌麻烦，匆匆离开了太傅府。
果然如冬药所说，绍京的百姓见到她都笑着打招呼，表示感谢。
裴闲从惜春楼出来，看到了不远处和摊贩说笑的季眠。
他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夜袭有沈醉那个恶鬼，他没有胜算。
只能是白日里找人去杀。
裴闲在心里思索一二，他走过去，笑着朝季眠说：“季二小姐，璃璃总念叨你，不如随我去丞相府？”
季眠放下手上的香包：“抱歉，我还有事，改日再去丞相府与裴小姐相见。”
“那好吧，季二小姐请便。”
裴闲朝季眠点头，然后向丞相府走去。
就像只是受裴璃所托和季眠搭话。
季眠捏了捏下巴，【芝麻团子，继续让花猫监视裴闲。】
在执行计划之前，得先告诉季婳。
戌初一刻，季眠来了青院，与季婳交谈了半个时辰。
后者站在门口，望着季眠的背影，直到从青院消失不见。
季婳抬头去望，今夜的月亮很亮。
书上说每个人看到的月亮是一样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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