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奇怪地看她：“你不知道吗？李医生四个月前因为优秀被调职到其他地方了。”
季眠用手在眼前扇了扇，挤出几滴眼泪，呜咽着声音。
“我…我姐姐出了意外，走了。妈妈好不容易做好的手术也撒手了。爸爸在工地搬砖时被钢板砸中，也随他们俩离开了。
我这几个月一直操持他们三人的后事。抱歉，我不知道李医生已经调职。”
季眠向护士小姐点了下头，路过她时，小声嘟囔：“早知道就不随着带着和姐姐的合照了。”
“请等一等。”
护士小姐喊住了季眠，递给了她一张纸巾，语气温柔了不少。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和主任说说情。”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季眠笑着，一颗眼泪从她脸上滑落。
护士小姐转过身在心里感叹。
可怜啊。
这么年轻个小姑娘，姐姐和爸妈都没了。
季眠抹去眼角的泪，闭眼，睁开，眼里已经没了刚刚的悲伤。
她摸着口袋里的照片。
本来是想问医院里的患者有没有见过季唯薇，没想到会帮上大忙。
五分钟后，护士小姐拿着一串钥匙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女医生。
办公室被打开后，女医生推着眼镜，语气生硬。
“我是心脏科的王主任。进去别乱翻，我会在门口看着你，找到照片赶快走。”
李晓亮办公桌上的绿植叶子上残留着浇水的水珠，与他沾着灰的办公室格外不搭。
办公桌的中间有一块玻璃夹层，上面摆满了照片和医疗单。
这是……
季眠摁着玻璃桌面，低头看被夹在左下角的消费单。
她一边抽出，一边随意聊着：“李医生经常和同事聚会啊。”
王主任的态度依旧不好：“我开门是让你找照片，不是让你……”
“王主任，4027床病人出现异常。”
门外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王主任。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刘副主任说是微生物感染引发的心内膜炎，可昨天做完手术还好好的，刚才查房突然就不对了。”
“我怎么和你们说的，让你们小心些……”
后面的话季眠听不到了。
她小心将抽出的纸张放进口袋，一着急，碰倒了桌上竖着的文件，掉在了地上。
“别看王主任脾气不好，其实她心里很不舍得李医生调职。”护士小姐进来帮季眠捡起。
忽然，有个小册子从宣传图册里掉了出来。
HXSH？
换心手术？
季眠将它捡起，迅速放进了口袋。
护士小姐什么也没注意，继续和季眠说着。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师兄妹，这间办公室还是王主任向院长申请留下的。李医生的专业技术高，人还非常好，不止是王主任，被他诊治过的病人也都不想让李医生调职。”
季眠没有应声。
无论李晓亮的同事说他有多么好，哪怕他是不得已做的手术，但站在原主立场上，他就是一切的开端。
医生已逝，再讨论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
***
离开医院后，季眠在附近的咖啡厅坐着整理手上的资料。
她从李美玲手里得到了原主和季唯薇的心脏报告单，在李晓亮办公室找到了当晚的手术记录以及购买麻药的消费账单。
唯独缺了李晓亮和余唐，季唯薇，季父季母之间的联系。
如果现在公布，季父季母肯定会狡辩是医院的问题。
他们只让医院寻找合适的心脏源，没安排做换心这种违禁手术。
甚至会把一切推到不存在的李晓亮身上。
死无对证，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即使她幸运找到了四个月前的聊天记录，凭这个世界的科技，他们也会说是伪造的。
说到底，还是主角光环搞的鬼。
在余唐和季唯薇宣布婚讯以前，两家股票持续下跌，季唯薇在大众的印象也不怎么做好。
可三个小时前，婚讯一公布，瞬间了扭转了局面。
就连几个月前的霖江推人也被网友们说成是她心机深，拉着姐姐做戏。
还说她看到季唯薇嫁到余家那么好的人家，肯定眼红求着回季家。
季眠很佩服他们的脑洞，把不可能的事说得那么真。
结账时，她将手机开机。
一百多条未接电话，三百多条未读浅信。
毫不意外，全是慕承风。
他要是好好说话，她根本不会关机。
你能想到他打那么多电话还在说昨晚的事吗？
明明都说了不会让他等那么久，非得一遍遍打电话再问一遍。
她能不烦吗？
……
与此同时，东郊。
吴父吴母坐在律师事务所前的公交站台上，一人看着马路，一人低着头，连公交车已经开走也没注意。
吴父吸着烟。
长久的戒烟让他一吸就咳嗽不断，可他没有丢下的意思。
如果不用烟来麻痹，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坚持下去。
这是最远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他们在这里也听见了律师说季唯薇嘱咐照顾他们。
吴母看着手机视频，心里第一次升起后悔的念头。
如果望才出事那天，她没有为了升职留校。
如果当年没有好心救季唯薇，她的孩子也会平安长大，带喜欢的女孩儿回家。
如果她当时多注意季唯薇，说不定就会发现她根本是当面一套
如果……
难道真的一点儿方法都没有了吗？
“如果以后遇到麻烦，可以和我联系。”
昨天晚上的声音在吴父耳朵里响起。
他将烟踩灭，翻开手机壳，拿出里面的纸条，转头和吴母商量：“我们找她吧。”
“季家养育她那么多年，能愿意帮我们吗？”吴母想起昨晚在网上搜到的资料，有些不确定。
“如果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
季眠从咖啡馆出来，手机铃声响起，没有备注联系人。
她犹豫了片刻才接通。
“季眠小姐。”
季眠眉毛一挑，有点儿意外吴父这么快给她打电话。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啊！”
“先生，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砰砰！”
“嘟嘟嘟——”
季眠的瞳孔一缩，是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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