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你去绑他,我去帮你引开那两只狼。”
“嗯,你小心。”
“好。”
池景柚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转了一会儿,她找到一个没人住的窝棚,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窝棚。
没一会儿功夫,熊熊燃烧的窝棚便吸引了那个驯兽人的注意力,他高声大呼:“火神发怒了!快来人啊!火神发怒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贯黎部落的首领獸微皱眉头,用一声短促的哨声撵走两只饿狼,把手中的生肉随手一丢,鹭渊也被他别进腰间,随即起身查看外面的情况。
等他来到窝棚口的时候,顼看准时机,迅速冲上去勒住獸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悄无声息的摸走他别在腰间的鹭渊。
但獸好歹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人,而不是极好拿捏的小绵羊,他快速抽出别在腰间的兽骨刀,狠狠的向顼的肚子刺去。
吃痛的顼,条件反射的放开手,獸则抓住机会快速挣脱出来,站到顼的对面。
“哼,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崽,连你啊爸都没打过我,就凭你?”
獸冷笑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顼,那猩红的眼珠子几乎要迸射而出,露出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凶光,透着浓浓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试试就知道。”
顼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从腰间掏出自己照着池景柚那把匕首的模样,亲手打造出来的铜刀。
獸挑衅道:“唔~不错的武器,待会儿就是我的了。”
顼冷冷的看着他,一双眸子冷如冰霜,犀利的宛若黑夜中的鹰。他告诉自己,为了阿爸,为了池景柚,这次绝对不能失手。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两人不约而同的摆好了决斗的架势,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眼看那边火势越来越大,心急的獸率先发起进攻。
他如猛兽那般,双脚在地上猛力一踏,身子便朝着顼飞扑过来,速度之快,连顼都使尽全力才能勉强躲避,但这也扯到了他肚子上的伤口,他疼得眉心微皱,从地上抓过一把泥土,敷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暂时延缓了出血的速度。
獸不愧是三个部落中实力最强的首领,他的速度、力量都远远在顼之上。
獸清楚这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身形,眼睛微眯,死死地瞄准远处的顼。
没给顼太多的调整时间,他再次腾空跃起,用力握紧手里的兽骨刀,从上而下,想要直击顼的要害。
顼再次侥幸躲开,但这次的速度明显已经跟不上了,一只手臂被獸的兽骨刀长长的划开一个口子,疼的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獸得意的望着半跪在地上的顼,居高临下的讥讽道:“哼,不过又是一个没用的兽料而已。”
“话说早了!”
说时迟,那时快。
顼趁獸洋洋得意放松警惕之时,把手上的铜刀朝獸奋力掷出,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音响起,利刃裹着一股冷冽的劲风,闪烁着镜利的寒光,倏然射中獸的脖颈,鲜血瞬间喷射而出。
獸的眼睛瞪的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顼,嘴里嘟嘟囔囔还想说些什么,但都被血沫吞没,最后死不瞑目的倒在一片血泊中。
此时,埋伏在附近的人都出来了,突遇袭击,贯黎部落上上下下顿时乱作一团。
有些忙着救火,有些忙着唤兽,有些忙着逃跑,连自己的首领死在地上都没人注意,都纷纷拿着东西逃跑。
而池景柚放完火后,原本打算回去找顼。
但中途被一间巨大窝棚里传来的呼救声所吸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来到那间窝棚外面。
望着里面漆黑一片的窝棚,池景柚不敢贸然上前,于是再次用打火机点燃了那间窝棚。
借着火光,池景柚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眼前的景象又一次令她大吃一惊。
她以为刚刚在首领那边看到的画面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眼前这一幕更恐怖。
窝棚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用绳子吊着的,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残骸,那些残骸在空中随风飘荡,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
池景柚极力忍下心中的恶心和恐惧,循着声音继续往里走,发现那响亮的呼救声来自窝棚深处——一个被单独关在兽笼里的女孩。
虽然皮肤黝黑,但相貌却难得的美丽。
女孩看见有人来,还是个女的,便兴奋的朝池景柚大喊:“救我!快救救我!”
池景柚没有理会,因为她发现旁边还有好几个巨大的兽笼,而里面关着的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们。
与那个呼救的女孩不同,池景柚的出现,让那些怀孕的女人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齐齐缩到一个角落,仿佛害怕池景柚的“大手”会伸向她们。
此时窝棚已经开始烧向内部,没有更多的时间探究,池景柚用匕首轻轻挑开几个大笼上的绳子,示意那些女人赶快逃跑。
女人们见池景柚不是来抓她们的,而是来救她们的,瞬间争先恐后的从笼子里逃出来,光着脚,挺着大肚子拼命往外跑。
池景柚又转身来到那个女孩的笼外。
也许是周围弥漫的大火让女孩感到非常不安,从刚刚开始她就一遍遍的催促池景柚快来救自己。
但池景柚早就发现她的绳子与其他几个笼的不同,是极其粗大的麻绳。一时半会弄不开,特意留到最后才来救她。
“你让开些。”池景柚示意女孩往后靠。
窝棚被熊熊烈火包围,情况迫在眉睫,关键时刻,池景柚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棚柱,随手拿起几支堆在麻绳下面,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烧火声,麻绳没断,但是用木头做的笼柱被烧断了几根。
还没等池景柚说,女孩便机灵的从烧断处钻出来,主动拉起池景柚的手就往外跑。
就在两人刚出来没多久,身后的窝棚就被烧塌了。
也是出来外面后,池景柚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和野兽的尸体,而原本埋伏在附近的两队人,还有瑞所带领的队伍此时都在这里。
而刚刚她从兽笼里放出去的那群孕妇,竟然和两个部落中的男人认识,此时正一对一对的互相拥抱在一起,上演着故人重逢的情节。
在他们旁边的地上,是被绑住没能逃脱的贯黎部落的几个男人。
瑞则孤零零的和巨鹰站在一旁,一人一鹰在人群中极其扎眼。
当池景柚出来的时候,他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池景柚往他这边走来。
微风拂过,发丝轻扬,他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等池景柚走近后,冲她示意般挑挑眉。
“我说神女,你没事吧?要不是我看太久都没动静,自己过来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给我发信号。”
池景柚的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疲惫的笑容,随即示意瑞往后看,表情八卦的低声问道:“那些是怎么回事?”
“以前都是羽神部落和昌神部落的女人,后面被贯黎部落强制抓来,给他们生丁。”
“贯黎部落没有女人吗?”
“他们的女人一直都很少。但自从他们恢复吃生肉,饮生血后,女人们更是死的死,疯的疯,到最后不得不靠抢来交配做丁。”
池景柚听的眉头紧皱,再联想起那个首领,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诶,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孩是?”
瑞注意到池景柚身后还躲着一个女孩。
那个被救的女孩这时还紧紧的拉着池景柚的手没有松开,正当池景柚边抽回手,边想说话时,女孩一把按住她的手,从她背后出来抢先开口道。
“我叫嫒,来自大河对岸。”
“大河对岸?那是哪里?”瑞不解的问。
“从这里一直走,就有一条十米宽的大河,而我,来自大河的对岸。”
女孩指了指贯黎部落的一个方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池景柚知道那边是贯黎部落的北边,因为其他两个部落以前都在贯黎部落的南边,而且从来没有实力从贯黎部落的中间穿过,所以不知道有一条大河是正常的。
“那你…怎么会在贯黎部落?还被关着…”
池景柚问出心中的疑惑,同时又暗自使劲想抽回手,但都被女孩拽了回去。
“我来这边是为了换取兽皮,我阿妈说,如果我能成功换取兽皮回去,那她就把部落首领的位置让给我。但是!想不到那满口黑牙的丑首领竟然想霸占我!我当然是誓死反抗,他为了吓唬我,所以才把我关进那个挂满了尸体的窝棚。”
女孩看着池景柚,认真的回答着她的每一个问题,那眼神闪闪发光像是在看倾慕已久的恋人。
池景柚第一次被女性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心里感到极其别扭,于是趁女孩分神之际,猛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尴尬的笑了笑,边跑边说道:“我去找找顼,你们聊吧。”
被留在原地的嫒生气的直跺脚。
瑞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笑而不语。
当池景柚跑回首领窝棚的时候,老远就发现贯黎部落首领獸,死尸一般直直的躺在地上,脖颈上还插着一把刀,心里庆幸这恶魔般存在的家伙死了真好。
但是…顼呢?
池景柚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而且血迹往首领窝棚内移动,她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捏着,紧张的差点忘记呼吸。
顼果然在这里面,他仰面朝天地躺草堆上,额头上满是大汗,呼吸微弱而艰难,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
一只流着血的手耷拉在草堆边,伤口从大臂到小臂,足有二十公分的长度。
肚子上被捅一个洞,表面还有些许泥土覆在上面,细看肚子上的伤口,还有拉扯过的痕迹。
池景柚的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流泪,那样会模糊视线,影响她救顼。
她急匆匆的跑去打来一盆水,又喊来瑞帮忙,嫒也跟着他们过来。
池景柚先帮顼清理伤口,等她擦到手上时,惊喜的发现顼的手心里紧紧的握着她的鹭渊!
又一次!顼又一次帮她找回了鹭渊!
那么这次,就换他救回他的命吧。
池景柚把清理伤口的事交给瑞,自己则迅速从鹭渊里拿出外科手术需要的一切工具。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先给伤势不严重的手臂消毒,止血,包扎。
整个过程顺利的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接下来就是伤势最重的肚子,池景柚拿出手电筒想让瑞帮她照明,但被一旁的嫒抢了过去,她也没时间计较,这个时候救顼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池景柚发现肚子上的这刀,力度深的已经刺穿了小肠,如果再不进行小肠缝合手术,那腹腔内引起的感染是会死人的。
可是,这个手术她已经好久没做过了…
别犹豫,做吧!
池景柚扫了一眼已经变红的水,跟瑞说道:“瑞,帮我换盆水来。”
“好。”
不一会儿,瑞就换了盆水来。
“瑞,还要麻烦你按着顼的手,以免他乱动。”
“好。”
池景柚又调整了一下嫒举手电筒的角度,一切就绪,换一副手套,开始操作!
池景柚用手术刀一层一层的划开顼的肚子,顼疼得冷汗直流,期间还疼得昏睡几次,反反复复。
等她完全划开肚子时,血腥味已经填满了整个窝棚。
嫒最先受不了,放下电筒干呕着跑出去,没办法,池景柚只好把电筒咬在嘴里。
瑞倒是还在坚持,但也满脸恐惧的别过脸不敢看手术。
找到被刺穿的小肠,池景柚不紧不慢一针一针的缝合着,这个时候慢就是快,不要出错就是最好的。
等缝完小肠,池景柚又把腹腔里面的血给清理干净,最后缝合表层皮肤,手术完成!
整个过程大概三四个小时,池景柚做完后全身瘫软,状态疲惫到极致,最后是瑞把她抱到另一个窝棚里休息。嫒跑来守在池景柚的草堆旁。
瑞则守在顼的草堆旁。
这一夜,是难熬的一夜,愿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