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吾兄，没来得及和你好好告个别，实在是我毕生的遗憾，只不过人死了，也就无所谓遗憾不遗憾的了。
他们总说你凶狠，天天板着一张臭气熏天的脸，每回听见他们这么说，我都有些想笑。
你明明除了一张臭气熏天的脸之外，剩下的就是一只纸老虎。
好了，说一说正事吧，我留下的那些东西，你一定要替我保存好，我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继承我的衣钵，汉语文字博大精深，就连我穷尽一生也没有完全参透。
悄悄告诉你，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迷茫无措，还有一些希冀。
这些人类都是最最朴实的，我想如果通过我的教导，他们变成我理想当中的样子，这会是我最大的成就感。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事与愿违了，我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可能本来就是错的，也许他们应该按照人类正常的轨迹，去探索、去发现一门又一门新的语言，而不是唐突的接受着我所带来的东西，他们被我所局限了。
是的，我的世界不只有一种语言，它是多彩的丰富的，他拥有各种各样的发音的魅力，是我错了……
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我不希望你去做些什么，你如果能找到一个新的知己，那便是最好的了。
零，绝笔。”
那一天，南将抱着那一张单薄的纸，他藏在角落里，衣袖和膝盖处的衣物被泪水染湿了染透了。
那张臭气熏天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龟裂，像一个无措的、绝望的小孩。
明明他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却哭成了小孩，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变成了全白。
等他从逼仄的角落里出来，重新再看这个世界，发现全都是黑的。
怎么可能不报仇？
怎么可能……
……
当程之榆说完这些，两人之间便伴随了长久的沉默。
白糯想为人类辩白，可她又愧于开口，人性本恶，哪怕是经过教化，那些恶变的小之又小，但终究是有的。
直到白糯垫起脚尖，两只胳膊攀住程之榆的脖颈，努力的去抱他。
程之榆的经历和零是多么的相似啊！一个穷尽一生都在为人类事业而奋斗，最后却落到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是实验品，暗无天日的日子早已注定。
但白糯总觉得，如果再给零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旧还是会温和的对待这个世界的人类。
白糯在程之榆耳边说：“那你为什么还……切了他，切了那颗心脏，其实你放弃我们人类也是应该的，我不会责怪你，我没有经历你所受过的苦难……”
“因为你，因为曲北，还因为柳远山。”程之榆说。
白糯笑了笑：“我早知道。”
这回轮到程之榆发懵：“你早知道什么？”
“早就知道，在我之前早就有救赎你的人。”
程之榆笑了笑：“不算是救赎。”
“怎么不算？”白糯说：“你可不要否认柳长官的功劳。”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白糯说。
“这么聪明？”
白糯皱了皱眉，总觉得程之榆这句话是在反讽。
“不过柳远山确实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比一些人类要重要的多。”程之榆垂眸：“不过我知道他的意思，只有我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类。”
“还能救更多善良的人类。”白糯紧接着说道。
白糯笑了笑，她觉得程之榆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孩，这样的小孩如果成长在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家里，一定会带给所有人幸福。
白糯：“所以在青龙研究所里，是你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吧。”
“嗯。”程之榆没有否认：“去青龙研究所，然后遇到你。”
“是啊，柳远山那个老家伙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不对，是面热心也热的人——面热一般是被气红的。”
程之榆轻笑一声，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那个心脏和丧尸有关吗？”白糯说：“是南将制造了丧尸？”
“不，这颗心脏留在这里是为了保存零的居所，那颗心脏源源不断的热源，是为了将零的居所和外界相连通。”
既想留住零住着的地方，也想让零的灵魂永远有一个逃生之路。
白糯鼻尖发酸：“好在，零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但是我总觉得他身体的另一个部位，在操控着丧尸。”程之榆蹙眉：“只是另一个部位，不好找。”
程之榆有些疲惫的说道：“我们先回去，把这些样本送回去，看看那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还能不能研究出有价值的来。”
“好。”
……
第三天中午，嘹亮的凤鸣刺破云霄，在众人希冀的目光当中，凤凰降落在中心指挥处。
这里的屏障外围依旧为了许多丧尸，白糯放眼看去，那些屏障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他们回来了！”
“会不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我的孩子只有三岁，他还没有真正的看过这个世界。”
“算了吧，早点给自己打个麻醉剂，好歹被咬的时候，不会有痛苦。”
“你能不能别说话？！”
“就是，老娘现在就想扇死你。”
“……”
人群中叽叽喳喳，这些声音在两人落地之后归于平静。
一双双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什么话也不用问，两人知道他们都想问什么。
程之榆冷硬的表情难得和缓的说了一句：“重要的样本已经带回来了，就看你们的研究进度了。”
“！！！”
“重要的样本！是……是能够消灭丧尸还是能够保证不被他们所变异？”有人大声问道。
“都有可能。”程之榆说。
一瞬间，所有人又开始激动起来，如今活下来的人类大部分都是一些高智商的研究员，已经有人站了出来。
“把样本给我，老子不眠不休也得研究出来！”
“说的跟我们要睡觉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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