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薄茧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拂过白糯脸上的泪珠。
“别哭了,脸会被冻坏的。”程之榆抿了抿唇,眼睫半垂,将斗篷的帽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西北边吹来的冷风。
程之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会了。”
斗篷里的脑袋摇了摇头,白糯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此刻已经凝结成小小的冰晶。
“没有,没有不喜欢。”她说出的话带着哽咽,伸出一双手抱着程之榆,有些委屈的继续说:“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程之榆忽的笑出声:“那我下次轻点儿,等你慢慢适应了……我再重一点。”
程之榆越说,白糯的脸颊便越红,什么叫做等她慢慢适应了,就是说以后还是会把她吻的喘不过气来。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雪已经停了,夜风比白天还要冷,白糯摸了摸程之榆的后背,上面凉的吓人。
“我们该回去了。”
白糯说完,程之榆还是半点不动。
“程之榆,我觉得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程之榆这才有了动作,他站了起来,在白糯准备也跟着站起来时,伸手将人横抱起来。
白糯:“我现在已经不晕了,我可以自己走。”
程之榆说:“我就是想抱着你。”
白糯:“……”
回去的路上,来时的脚印已经被完全淹没,白糯听着程之榆的脚踩在地上的声音,这雪下的很厚,所以声音是闷闷的感觉。
“其实我听到了。”白糯忽然说。
程之榆的脚步顿了顿,半晌,他才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了,我的妈妈的声音。”白糯其实不想去回忆,可是她越是逃避,脑海中的声音就越来越强烈,她不止是听到了,虽然只听到了几句话,但她也猜到了。
为什么她的母亲会给她留下这段语音,因为母亲早就知道了,知道她会被送去另一个时代。
又或者说,就是她的家人把她送过来的,怎么会不难过呢?
程之榆沉默的不说话,只是眉头紧紧皱起,嘴唇也紧抿着。
白糯感受到程之榆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紧到要将自己融入到骨血之中,紧到四肢都要揉碎了。
有点儿疼,可更多的是安全感。
“别难过。”程之榆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三个字。
白糯知道他并不会安慰人,可是此刻这生硬的三个字,却格外温暖。
程之榆忽然问:“你刚刚哭是因为这个吗?”
“嗯。”白糯点头:“现在已经不难过了,算起来那都是上个时代的事了。”
程之榆抱着白糯进到中心指挥处的室内,他将人放了下来,解开白糯身上的披风,随手搭在一边。
“除了你之外,上个时代的人和所有东西都已经灭亡了。”
白糯一愣,继而忽然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灭亡的?是几几年?”
程之榆摇了摇头:“这个我并不清楚。”
白糯又问:“那除了我之外,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还有我,只不过我是被他们培育出来的。”程之榆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其他的情绪,他说:“我应该不能算作人,也并不能称之为东西。”
程之榆说出这些话时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体现,他很平静,甚至是有些认真的去分析。
“当然有别的东西。”宁羽从电梯里出来:“你们知道零吗?”
“零?”白糯回想起来:“我在书里看见过,是零发现了一本字典,所以你们才学会了语言,而且只是汉语。”
“看来你们那个时代还有别的语言?”宁羽笑了笑:“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白糯问:“所以那本字典在哪里?”
“几百年前,零因为年老而去世,为了表达我们对零的绝对尊重,那本字典并没有被中心指挥处收录,所以那本字典是留在了他的居所内。”宁羽回忆起来:“按照几百年前的位置,零很有可能距离我们并不远。”
“至于具体位置我们就不清楚了,这几百年来,丧尸频频出现,或许零的居所已经被丧尸给破坏了。”宁羽说着,抬眼看向白糯:“你们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白糯说:“我只是觉得就算零拥有那本字典,为什么发音会和我们那个时代一模一样?”
“你是说……”宁羽张了张嘴,一种莫名的想法侵入脑中,模模糊糊的却想不透彻。
“换句话来说,没有声音的辅助,单靠一本词典,就算能够学习一门语言,也不可能和我们时代一模一样。”白糯分析道:“除非他见过上个时代的人,又或者……他就是上个时代的人。”
宁羽骤然间醒悟过来,如果按照白糯的说法,零极有可能也是上个时代的人。
可他是怎么过来的呢?是像白糯一样被封存,一直遗留到这个时代,还是依靠某种其他的渠道。
“这……”宁羽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果他是依靠别的渠道,会不会他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白糯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性。”
“天呐,我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指挥处的其他人。”宁羽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张卡片:“这个是指挥处的档案馆,里面有些资料记载了零,或许你可以进去看看。”
宁羽将卡片递到了白糯手上,就飞快的上了电梯。
白糯转头看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的程之榆。
“带我去吧。”白糯笑了笑说:“我不知道路。”
程之榆带着白糯上了另一个电梯,他按了顶楼的按钮,第九十九层。
除了最开始的两个人脸识别,最后一个则需要宁羽给的卡片,这个时代虽然只有几百年的历史,但他们对于历史格外的看重。
这个档案馆大约二十平米,摆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书架。
程之榆走在前面,他说道:“关于零的题材应该在最里面。”
他往前走着,身后的人却没有回应,于是他转身,看见白糯停在某处。
“你……在看什么?”程之榆问着,可是他的脚就像是粘在地上一般,挪动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