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呆滞的目光里出现了短暂的挣扎,那种挣扎不像是丧尸能够表现出来的,更像是一种人类所富有的情感。
片刻后,丧尸被黑布蒙上,白糯觉得一定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睡觉。”
程之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只手蒙上了她的眼,这只手上戴着轻薄的茧,也带着微微的凉意。
“小北呢。”白糯忽然问。
程之榆说:“放心吧,就属他睡的最舒服了。”
白糯顿了顿,眼睛还是睁开,眼睫蹭在程之榆的手上。
她扒开对方的手指,从细缝中往外看,曲北躺在一张毛绒毯上,身上盖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衣服,呼吸平稳均匀,俨然是睡着了。
其余人都是仰靠在山洞的墙壁上,即便是睡觉也保持着一分的清醒。
果然,就属曲北睡的最舒服了。
白糯观察完毕,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重新闭上,眼睫再一次蹭过对方的掌心。
她走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模模糊糊之间听见程之榆说,也别勾引我。
白糯想反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陷入宁静的黑暗。
她在睡梦中寻到一处地方靠着,让自己也睡得更舒服一些。
天还没亮,山洞的最里面便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白糯想起来什么,立刻清醒。
她转头看去,果然看见笼子在被撞击,黑色的布料被揭开里面的丧尸狰狞着,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之中。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此刻饿的估计都要发疯了。”周然猜测道。
丧尸的食物就是人类,只可惜不会再有人类落入他的口中。
付睛从山洞外走进来,手里拎着几块儿肉,她随手扔给笼子里的丧尸。
白糯闻见空气里的味道,那是几块腐肉,腐肉被扔进笼子里,顷刻之间被丧尸吞食殆尽。
“只要是肉类他们都吃,只不过我们人类的味道,对于他们来说更加美味。”付睛道。
“要不是为了研究,我宁愿他们都饿死。”周然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那几个丧尸的时候眼里带着带着浓浓的怨憎。
白糯看着周然,将要开口时,程之榆忽然在她身旁说道:“该走了。”
白糯这才反应过来,程之榆一直坐在她旁边,那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脑袋底下垫着的难不成是程之榆的肩膀?
白糯摇了摇头,程之榆看起来不会那么好心。
程之榆走在队伍的最后,白糯也跟着他走在队伍的末端,而曲北那小孩儿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他一路上都在和周然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程之榆好像在生气,从早上醒来就开始生气,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周然之前经历了什么吗?”白糯没话找话的说道。
“你很关心他?”程之榆回头,如果说之前的生气是藏在内里的,那现在的生气则是外露的。
墨蓝色的眼眸直视着白糯,戴着有些清晰又有点模糊的情绪。
白糯想起昨天程之榆说的话,忽然间的就闭了嘴。
程之榆的步伐越来越快,白糯依旧亦步亦趋,快点走路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隔了一会儿,程之榆忽然停下,白糯反应极快地刹住了脚步。
“怎么了?”白糯问。
“你在吃醋吗?”白糯又问。
“吃醋?”程之榆反问她:“你为什么觉得我在吃醋?”
白糯忽然间又没了底气,她低头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因为别人喜欢我,你生气。”
“我是在生气。”程之榆说,他继续往前走,听见白糯又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这才说道:“但不是吃醋,因为别人觊觎我的东西,我才会生气,而我的东西又总是不安分。”
程之榆说完之后,背后的声音沉默了,除了脚踩在枝桠上的咯吱声。
程之榆转过头来,他看见白糯低着头,视线在自己的鞋尖,程之榆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白糯说,她呼出一口气,而后执着地说道:“你说的不对,我不是一个物件,更不是你的物件。”
“我没有说你是物件。”程之榆说。
“可是在你心里我就是物件,物件就是谁捡到了就是谁的,但我有自己的意识,我不是谁捡到了就是谁的。”白糯反驳道。
她抬起头看向程之榆的眼睛,对方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不解。
半晌之后,程之榆道:“即便我发现了你,你也不属于我。”
他的声音比往常都要低沉:“对吗?”
白糯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忽然感觉空落落的,这空落落的感觉是从程之榆的情绪里感染而来的。
即便如此,白糯还是说:“对。”
程之榆沉默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白糯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还是决定不开口的好。
她总算明白了程之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一个人可以对很多东西拥有占有欲,但那不是由喜欢而引发的占有欲。
走在队伍末端的好处是,前方的荆棘都已经被踏平了,后面跟着的人几乎如履平地。
白糯走着走着便开始发呆,余光里依旧紧跟着程之榆。
“程哥。”付睛忽然跑到后面来,他对着程之榆说道:“前面不好走,我们得绕道。”
周然也跑过来,他说:“这个地方好奇怪,来的时候还没有那座山,回的时候居然就出现了,我们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妖怪了吧。”
付睛烦躁的说道:“别装神弄鬼乌鸦嘴,丧尸已经够我们折腾的了。”
周然乖乖的撇了撇嘴:“那现在怎么办?绕道的话回去肯定得晚,到时候柳长官又得说教我们。”
程之榆看向远处的山脉,明明是大白天,却依然有雾气笼罩:“你们先绕道走,我进山里面看看,遇到危险先让凤凰来找我。”
程之榆说完,不知道是不是白糯的错觉,程之榆好像侧身瞄了她一眼。
“路上小心。”程之榆不知是对谁说的。
“放心,程哥你去吧。”付睛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