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破自己的嘴唇。
毫不犹豫。
以唇渡血。
他的唇深深覆盖上李清禾的唇。
而他的血，流入她的身体。
她不会死了。
有了他的庇佑，比系统更强大的庇佑。
他抬起头，缓缓离开李清禾的嘴唇，脸上竟然带着少见的微红。
李清禾在断舞门里待了很久。
等她醒来的时候，无离跪在她身边。
“你起来吧。”
无离摇摇头。
“我不怪你，推我进去。”
无离抬头，“清禾姑娘，你可以怪我，可我只想让你明白，你不能怪门主，在这个世界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活着。”
李清禾有一瞬间的恍然。
比任何人？
无离望向窗外，想起月光中独自站立的萧瑟背影。
“清禾姑娘，你在地牢里，在黑暗中，看着紧闭的大门，是什么心情。”
“而这样的心情，我们门主，从小到大，日日都在经历。”
“他没有一天能合眼。在黑暗中，他和你一样，睁眼到天亮。”
“活着的死人罢了。”
李清禾的心一动，“那他，是如何支撑到现在的呢？”
无离咬着嘴唇，紧紧锁着眉毛。
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这话，不能由她来说，再没有得到门主同意之前。
无离扯开自己的领口。
“清禾姑娘，我是无离，也是离国公主，衡婴。”
“是离国自愿献祭给梁国，用来给门主吸血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衡婴。”
“我是被我父皇亲自送上的轿子，为了离国征战讨伐别国永远顺利。”
“那个棺椁，我也待过，被开膛破肚装在里面，还没死透，睁着眼睛等待死亡。”
李清禾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被泪水模糊。
“清禾姑娘，可即使是这样，我依旧觉得我受的苦痛，不及门主的千万分之一。”
“那一年，门主打开棺椁的时候，已经发病了，他忍着苦痛把所有伺机出动的蛇都紧紧压制住，因为他发现，我还活着。”
“棺椁打开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光亮，足以照亮我的一生。”
“而他发现我还活着时，那种欣喜的眼神，我永远记得。”
“那一次，他就和那天一样忍着苦痛，没有伤害我一下，而是用他的血，让我喝下，让我的伤口长好。让我活下来。”
李清禾的心凉了又凉。
她感觉自己是掉入了一个冰窖里面。
要不然，她怎么能如此识人不清？
“清禾姑娘，无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你的读心术，如果用在我的身上，该有多好。
无离看着李清禾的眼睛，在心中一句一句说。
你的系统连读心术都无法和门主抗衡，又怎么能治他的病？
而门主明明知道你救不了他的病，却还是义无反顾跟你走。
你眼里期待的光亮，是他吗？
因为他夜夜难眠，等的，就是你啊。
你就是他唯一的光亮。
无离的眼神坚定中带着无限的渴求。
李清禾当然听不到她的心声，因为唯一的读心机会，她已经用在了烟廷身上。
“无离，我想试试，还有半年，我应该还有机会。”
无离垂下头。
如果你最终不能解救他，那么，请你在他还没有越陷越深的时候，尽快离开这里吧。
“清禾姑娘，恕奴婢问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是不是已经许配了人家？”
李清禾的心中一怔，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与门主的医治，有什么关系吗？”许久以后，她才喃喃地说。
“请清禾姑娘回答我。”
李清禾低头不言，很久才张口。
“并没有，那其实是骗我父母的。”
“我还没有嫁人。”
无离的眼神中有什么颤动，“那你可有心上之人了？”
李清禾见她问得急切。
心中疑惑。
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和你们门主成婚，能治好他的病吗？
有些荒唐吧。
烟廷在自己屋子里，手中拿着的书，一下子合上。
“荒唐。”
“可笑。”
是你和我的关系，也是我的人生呐。
“清禾姑娘，请你回答我！”
李清禾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那你们门主，有没有心上人呢？那么多年，难道连个王妃都没有娶吗？”
她看着面前的无离的表情变得复杂，还以为她有心。
“是你吗？”
无离立刻摆手，“清禾姑娘休要误会，贴身伺候门主的人，是不能有异心的，无离对门主，只有报答感恩之心，从未觊觎过王妃之位，也从来没有对门主起过喜爱之情。”
下面一句话，她看着李清禾认真地说，“况且，门主真正想要的人，也不是我。”
李清禾一下子站起身，“那就是他心上有人咯，那个女人是谁？”
无离自知失言，“我没有那么说。我只是......”
“不要紧，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
深夜，烟廷仰面躺在地台上，呼吸声沉沉。
忽然，一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烟廷的手一挥，无数的蛇探出头来。
“何人。”
那人甚至都没有蒙面，也丝毫不惧怕。
“不必应战，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也不怕，因为你不是我的目的。”
烟廷看到他衣口绣的黑色花。
“你是皇宫里的人。死侍，所以你不蒙面，不怕死。你要什么？”
“呵，门主，你明明知道的，陛下这些年，所求到底是什么？”
剑已经收起，“大限将至，你的血肉，就是陛下的解药。”
“不可能，他休想！”
昨日母亲的仇恨尚未报，今日怎可用她孕养的肉身，来续仇人的命？
“门主，王爷，如今，你怕是不想，也得想了。”
那人抬剑一旋，登时头颅落地，滚落在烟廷的脚下。
被烟廷一脚踢开，他厌恶地看着一地狼藉。
为何说如今？
如今怎么了？
他心中一惊，不好！
月色下，烟廷赤足赶往李清禾的住处。
大意了。
可是宫里是怎么得知，他的心意转变了？
宽大的白色衣袍在夜风中瑟瑟抽动。
他的一颗心揪起，如果李清禾出事了，那他要天下人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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