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已经和仪仗队一起走远了。
李清禾看着这个巨大的木桩。
竟然状似棺椁。
“这是什么?”
她伸手拦住了烟廷。
烟廷看着这个棺椁,又转头看向她。
“今日是十五号。”
小厮们继续抬着棺椁往前。
无离已经开始搀扶门主。
他的病。
那这个是!
李清禾追上去,“这是活生生的人,一个人的人性命,你就真的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
她的眼神中又开始出现了那种厌恶的神态,被烟廷一点一点看到心里去。
他的心在滴血。
“况且,还要,还要开膛破肚!”
“你会不会太残忍了!”
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但是在了解的过程中,很难保证,你心中的他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差了。
而血淋淋的画面就在眼前,不管他有多少无可奈何,李清禾只看到那个公主,会死。
并且会被残忍杀死。
烟廷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他已经隐隐开始发作。
此刻浑身的血肉如同海啸前的沙滩被浪拍起一般,惊惧中带着疼痛。
“那我呢?”
李清禾想都没想,就冲上去。
“我想办法医治你,你放过那个公主,好不好?”
烟廷的拳头紧握。
他对疼痛的忍耐,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你要怎么医治我?”
李清禾努力想着,“我有系统,我可以直接让系统,医治你,一定可以的。”
至少,也要让这个公主,先活下去再说啊!
烟廷背对着李清禾。
她不知道,这句心声,被他听到了。
她不确定能不能救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先保住棺椁里面那个公主的命罢了。
良久以后,烟廷终于点头,“好。你随我来。”
无离惊恐的表情落在李清禾的眼里。
“门主,不可,你若是不吸血,会死的!”
她着急地去拉扯门主。
被门主一把推开。
“无离求您!不可再有这第二次啊!”
烟廷大步向前,每一步都痛,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决绝。
李清禾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问,“什么叫,不可再有第二次?”
“你无需知道,你要的,我都会让你如愿。”
烟廷进了房门以后,李清禾踏入。
大门关上。
他终于不能控制,跌倒在自己的地台上。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而黑蛇竟然没有等他召唤,就在他周身探着头想伺机出动。
“不要靠近我。”
他的声音压抑着沙哑,几乎是在嘶吼。
李清禾的背紧紧地贴着房门。
她的手心全是汗。
而他,病发。
身材高挺的他,此刻蜷缩成一团。
李清禾透过他的白色衣袍,能看到他的脊骨深深的,突出来。
“烟廷。”
她不由地呼唤他。
“系统!快救救他!”
但是系统没有回应。
“烟廷,你再忍一下,我让系统帮你。”
“嗯......”
他开始痛苦地呻吟。
李清禾慢慢向前,看到他的一只手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怕,蛇会不受控制出来,吓到你。”
他说话已经断断续续。
血肉融化,骨节碎裂,是何等的痛苦,可他却还在努力克制,就为了不让蛇出来,吓到了他心上的姑娘。
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李清禾看着他白色衣袍被血染红的样子,忽然很痛。
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门主!你会死的!”
门外传来剧烈的拍门声。
但是门主已经快听不到了。
就当李清禾下定决心的时候,厚实的门忽然被一掌拍断。
无离站在门口。
眼神向死而生。
李清禾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的武功竟然如此之好?”
无离的表情肃穆,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最终,她跪在了门主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你要干什么?”
李清禾吓了一跳。
“清禾姑娘,我自愿献祭,不关你的事。”
李清禾也跪下,想说什么,待无离的衣衫尽数脱下后,她吓得跌倒在地。
无离的胸前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如缝线一样的伤口,盘根错节。
“这是什么?”
“他虐待你?门主虐待你?”
无离转头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恨。
她披上衣衫一把拉过李清禾,力气之大,让她根本不能拒绝。
“走!”
李清禾剧烈挣扎,“你要干什么!”
无离已经拉着她走到了地牢。
一把将李清禾推下去。
李清禾从楼梯的台阶上连续滚下来。
她带着满身的伤口,一步步往前。
而地牢的门,一下子被关上了。
再往前走,面前就是刚才那个棺椁。
李清禾急忙上前,想救那个公主。
棺椁的盖子,一下子滑落在地。
李清禾看清里面的人以后,一下子跌倒在地。
里面是一具死尸。
开膛破肚。
原来是送来的时候,就完成的。
那个公主的命是断送在了皇宫里,而不是他的手上。
月月都有皇恩赏赐,月月都有供他吸血的公主,就是这具他不能拒绝的死尸。
她,误会他了。
想到他在地台上蜷缩着的样子。
她的心忽然剧烈疼痛起来。
她被关在这里,一日复一日。
不见天日。
烟廷没有来找她。
他死了吗?
不会,因为她没有死,他的死会让所有人都去世的。
她看着地牢紧闭的大门,一日一日看着。
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仿佛有光亮,来自心中。
她在等,等烟廷来救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她支撑着,不肯合眼。
不能合眼。
时空会扭转的。
我不能带着对你的误解离开。
我不能离开。
时空不能逆转。
我会再也见不到你。
就在李清禾即将闭眼的刹那,地牢的门打开。
烟廷快步赶来,抱起了她。
突然的光亮甚至让李清禾难以看清这个世界了。
“烟廷,对不起。”
李清禾紧紧抓着烟廷宽大的衣袖。
“我听到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烟廷走得匆忙,而李清禾已经快要不行了。
他停下,一伸手,无离拿来的剑已经挥下。
一滴血落下,李清禾却不能张口。
他的血,才是能救万物的解药。
情急之下,他一挥袖,丢下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