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你看着我。”
“烟廷，你看着我。”
烟廷低垂着头，仿佛浑身的气力已经用完了。
他的骨节分明，十指纤细，此刻手中的书，从手中滑落。
他不去捡起。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李清禾以为她的回答，他没有听到，“不是，我说不是。”
刚才那些心声，烟廷只让她听到了第一句。
李清禾擦着眼泪，神情倔强，“在你心中，如果我真的认为你是这样的人，那我岂不是更加不堪？”
“可是了解一个人，你至少应该给我时间吧。”
“你这样急匆匆地赶我走，问你又什么都不说，我该怎么办？”
可是当你留下，一层一层推开我的心防后，陷入其中的人，却不会是你啊。
烟廷的一颗心苦涩到极致，疼痛到极致。
他苦笑了一声，你的系统，不怎么管用啊。
为什么，听不到我的心声？
“好。”
烟廷只回答了这一个字。
好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
他有什么语言障碍吗？每次说话都说不清楚。
不是，他这个人，是不是被童年的惨痛经历，给整出心理疾病了啊！
李清禾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在心中连环四连问。
她一下子坐起来，拍了拍地台上的绒毛毯子。
太热了啊！本来就想事情想得浑身燥热睡不着，加上这个毯子，更加烦躁了。
就当她在地台上来回打滚坐起来，躺下去再打滚在心中质问着烟廷的时候。
无离看见门主一下子从地台上坐了起来。
“明天给清禾姑娘，把绒毛毯子撤下来吧。”
无离揉了揉眼睛，门主不是在说梦话吧。
这大半夜，他这是没头没尾说的什么？
“是。”无离走过去，一边答应着，一边又问，“门主，今日怎么半夜突然醒了呢？可是又身上疼，睡不着了？”
烟廷摇了摇头，复又躺下。
无离在心中疑惑，自从清禾姑娘来了以后，门主日日都睡得好，从来不见以前睁眼到天亮的情况，今日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十五号近了，门主身上开始疼起来了？
无离刚刚替门主掖好被子，只见门主又坐起身子，这次干脆起身，“我出去走走。”
过去的这些年，门主都是安静地躺在地台上，不睡也不动，也不说话，一直到天亮。
可是他的眼神，如同没有星星点亮的夜空，如死一般沉寂。
但是最近他的话也开始变多了起来。
他的眼睛，也比从前更有生机。
无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在等她出现，作为救命稻草一般等待了那么多年。
却不仅仅是想被她解救。
无离也没有了睡意。
她看着月光如水般凉薄，而门主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觉得他此生，都不曾有人与他同行。
而李清禾，是第一次，也是第一个，听到他有危险，愿意站在他那边的人。
可惜......
无离在心中压了又压，哎，有期待的人，最容易失望。
想得到更多的人，总会落空。
门主，无离在心中默念着，希望你的心，不要摊在月光之下。
李清禾在翻来覆去的失眠中，最终睡着了。
烟廷叹了一口气。
回到屋内，躺下，却依旧还是睁眼难睡着。
又过了一周，李清禾还是没有见到烟廷。
上次用读心术，简直是自露马脚。
丢死人了。
“系统，我问你，为什么我的读心术对他没有用啊？反而被他读了一遍心事。”
{系统上线：那是因为他的蛊术，比我的读心术，更厉害。}
{系统：他的蛊术，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控制你的思想，更不要说读心了。}
{系统：并且，他还能控制他自己的心声，哪句话能让你听到，哪句话不行。}
李清禾大呼精彩，然后劈头盖脸把系统骂了一遍，“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你还害得我浪费了一次读心的机会啊！”
{系统：已下线。}
李清禾算了算日子。
明天，就是十五号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烟廷的房门口蹲点。
从天都还没亮，就开始蹲着，一直等到快中午了，屋子里都没有动静。
李清禾蹲在地上，困得两个眼皮子在打架，这下好了，蹲点，真成顿点了。
她蹲在地上，快要睡着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头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低沉的磁性。
李清禾一看门，还是关着的，一看身后，烟廷站在她后面。
“你什么时候出的门啊？”
烟廷不理会。
径直往里走去。
李清禾跟着进去。
“别进来，我要换衣服。”
李清禾已经进来了，“你换呗。我又......”
不是没见过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李清禾就捂着眼睛骂出声，“你这是换裤子！不是换衣服！下次要说清楚啊！”
烟廷没好气地说，“还想有下次？”
等无离提醒，李清禾拿下手，才发现今日的烟廷，格外地像个王爷，虽然他本来就是王爷，只是王爷这个身份，他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他穿着绣龙金织的黄色袍子，一身正气，端着清秀的长相，配着他高挺的身姿，在阳光下，显得英俊飞扬。
可是他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李清禾甚至都不敢上前玩笑两句。
“你过来。”
他就简简单单三个字，今天的李清禾却不敢违抗，不敢逗弄他，不敢说不。
她乖乖地在他侧后方跟着他走。
走到王府门口，等了一会儿。
远远地看见了仪仗队。
“皇上要来？”
烟廷没有回答她，神色变得冷峻。
李清禾就不敢再问。
等走到面前，才发现只是个太监，但是看着这个年纪，应该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
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宣旨！”
烟王爷跪下，身后跟着的李清禾与无离，自然也跟着一起跪下行礼。
无非就是一段旨意，李清禾听得断断续续，是皇帝月月要送个东西给王爷，今日也一样。
他们就是来领赏来了。
待站起身，李清禾才看到，嚯！好大个东西！
等下，这得是多大的东西啊？
李清禾听着，发现里面晃荡的声音，好像不是零碎，是一个整体。
她再一细看，顿时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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