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禾的心脏一阵绞痛。
“快！快停下来！”她拍了拍前面的车夫。
一阵嘶鸣声，滑过长空。
无离绝望的叫喊声紧随其后。
“清禾姑娘，奴婢求您了！救救他！他快没命了！”
远远传来的声音在城中大街上回响，无离没有说是谁，门主二字也说的轻微。
唯有救救他这三个字，说得撕心裂肺。
李清禾一下子跳下马车，惊慌之下，还磕到了膝盖。
她顾不上去查看自己的伤势，伸手就扶住了跑来的无离。
无离浑身是尘土，黑色的衣袍上格外明显。
“什么事？让你那么急着跑来，你竟然没有坐马车？”
尘土之下，李清禾才看清无离的眼泪。
“我给您跪下了，求您回去，回去看看他，他真的快没命了。”
李清禾一把拉起她，“上马车说。”
“轿夫，我们掉头，回去。”
无离泫然泪下，可是不再说话。
不管李清禾问什么，她都只是求，救救门主。
马车又回到原地。
李清禾被无离扶着下了马车，“姑娘当心脚下。”
“请你带路，我不记得，地牢的，位置了。”
地牢二字，李清禾说得格外挣扎。
“这边请。”无离焦急地在前面走，李清禾跟着在后面追。
“姑娘，无离在上面等您。”
李清禾诧异地回头，“你不随我一起下去吗？”
无离摇摇头，神色紧张而担忧，“不行，门主不让，以往都是他一人下去的。今日，今日，被我偷偷下去查看，发现他危险，已经是例外，是破例了。”
李清禾扶着栏杆，一级一级往下。
刚才的心悸，竟然随着下行，慢慢放缓了。
地牢里传来水声。
到底有什么危险，他吸别人的血，他还能有危险？
李清禾捂着胸口，走进了地牢。
在一瞬间的看不清之后，她等待完全适应了，才慢慢往里走。
“门主？”
没有回应。
与她想象的不同，这里并没有关押人的监牢。
那他这是？
“门主？”
依旧没有回音。
李清禾的心又开始揪紧。
“烟廷！”
她开始向里跑去。
她找到了。
在深深的池子里，烟廷站在里面，池子中放满了水。
而他浸在其中，此刻已经完全被淹没。
而他却丝毫不挣扎。
“烟廷！”
李清禾找不到放水的开关在哪里，即使她找到了，四周都无法落脚，也关不掉。
他还没死，人是主动站在池子里的。
他在干什么傻事！
无论李清禾在池边怎么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他站在池的正中间，李清禾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够到他。
她几乎在一瞬间就决定了。
跳进去！
李清禾不会游泳，刚一入池子，她从网上学到的那些有限的知识，都立刻开始运用。
憋气，就不会沉。
李清禾憋着气，手上下划拉着，才发现看别人游泳多么容易，自己动起来，有多难。
他闭着眼睛，看不到她的挣扎。
在惊慌中，她喊了烟廷的名字。
然后一瞬间，她就被水淹没了。
因为她张嘴，人就漏气了。
恐惧占据了她，无论她怎么翻动手和脚，都浮不起来。
这下好了，无离千辛万苦把她喊回来，她却先把自己淹死了。
“你在干嘛？！”
意识已经开始朦胧，她看到烟廷朝她迅速地游过来。
然后在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了地台上。
但是这一次，她觉得好柔软。
她四肢都很痛，好不容易把手伸出来，摸到后面，竟然是铺了好几层的绒毛毯子。
慢慢坐起身，她看到无离担忧的神情。
“门主那天在干什么？”
“在地牢里。”
“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然，我马上就走。”
无离跪地不起，李清禾冷冷看去。
“你如果不说清楚，我下次不会回来救他。”
“而且，他昨天明明就可以自救。”
她弄不清，这主仆二人，在耍什么把戏。
正当无离要说话的时候，烟廷走了进来，李清禾看见他的衣袍洁净如新。
仿佛从未染血。
“你昨天在干什么？不会游泳，为什么还要下池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发现你，你已经死了？”
他急匆匆地赶来，却只为训斥她。
李清禾起身才觉得膝盖无比疼痛，她弯腰扶了一把，面色不虞。
“那你昨天在干什么？你不是去吸血吗？怎么会在那里？”
“我在哪里，在干什么，都不用你来管。”
烟廷一甩袖子坐在地台上。
李清禾一脚踢过去，“起来，那是我睡的地方。”
烟廷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坐的地方。
无离听着，也觉得这话很怪，姑娘，你也就睡过两个晚上啊，这个地台，是我们门主的啊。
而且，底下的绒毛毯子，还是昨天门主着意要求帮你铺上的呢。
无离看着一向冷淡的王爷，就这么听话地起身了？
“你在哪里，我也不想管，是你的婢女，巴巴地赶来求我，我才赶回来的。”李清禾的膝盖很疼，此刻挽起手，踮着脚站立。
烟廷看了地上跪着的无离一眼，什么也没说。
“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李清禾一时间有些错愕，自己的膝盖还流着血，是昨天听到无离的求救，惊慌之中跳下马车磕到的，后来在池子里，又磕到了池底。
血都还没完全凝固，膝盖还肿着，她站着都尚且需要踮起脚。
他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这么赶她走？
“烟廷，你真是无情。”
她扶着自己的膝盖，一步一步往前面挪着，无离站起身子去扶，被李清禾一把推开。
心中有气，力气就使大了，一下子连自己也带着摔倒。
李清禾扑通一下摔在烟廷面前。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而烟廷侧身而立，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不要扶我！”李清禾呵斥了来扶她起身的无离。
“谢谢你，让我人生第一次，活得像个笑话。”
“你也是，在我心中，你的无情，你的整个人，我都可以一笑了之。”
烟廷仍旧是没有反应。
他长长的睫毛覆下眼底的情绪。
“你昨日说的恩情，你斤斤计较的那点情义，今日过后，是不是又该你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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