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禾一见到孙公公,就伸手示意他不用说话。
“公公不必说,清禾已经都诊断出来了,自年前起,一到黄昏时分,公公就头疼欲裂,近几个月来,连夜半也难眠。我说的,可对?”
孙公公一下子被说到了病根上。
“可有法儿医治?”他急切地问。
李清禾此刻低低垂泪,“家母也是这个病,全靠我的药物,才能好。要是我能进宫,面圣,好好地求一番情,公公的这个病,当日就能被医治好。”
孙公公不是那么容易被胁迫的人。
李清禾自然知道。
“不是我诓骗公公,只是有一味药方,我忘记了,但是我母亲日日都吃,她肯定记得,我得问过她,让她教我,我才能想起来。”
孙公公略一思考,“那让你们见见?”
李清禾摇手,“那倒是不必,我请公公替我传一张字条进去,等她看了,再传出来,就行了。”
“那没问题啊!”
孙公公一拍桌子。
李清禾看着他,认真地说,“公公,你可想过,抓我父母,实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大胆!抓你父母乃是圣旨皇恩,怎么能说它治标不治本呢!”
李清禾丝毫不怕,“不管公公怎么说,清禾都只知道,治病,要医生来,不是钦天监随手一指,就能治好的。”
“孙公公是聪明人,公主的病一日不好,皇上一日震怒,你师傅伴君如伴虎,哪日一个不小心被迁怒了,那你人身在外,还能有什么好指望吗?你还回得去吗?”
孙公公指着李清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他慌乱,李清禾反而镇定。
“公公,你细想想,你的病,我是如何得知的,靠摸?还是靠看?还是靠着算?”
“我李清禾能走南闯北,不留姓名的医治百姓,靠一颗心,能百病都治,靠算,好的医生,是半仙儿啊!”
“公公,今日皇上听了别人的话,要抓我父母,明日抓谁?总有一天,大家都要遭难,何不让我治好了公主,大家都太平?”
孙公公想着这一番话,伴君如伴虎,掉脑袋的事情,无论如何要谨慎。
“行!”
李清禾的父母还好好地被关押着,因着李清禾需要母亲不停地传回长长的药方,所以孙公公不敢怠慢二老。
好吃好喝养在了屋里,只是不能乱走动。
能暂时保住父母的命,让他们的安全无虞,她就很满足了。
马车停下,李清禾紧随孙公公踏入皇宫。
巍峨宏伟的朱红宫墙高耸,金瓦银楼熠熠生辉,宫门上饰以精美的龙凤图案,宽阔的宫道铺满了白玉石。
处处威严庄重。
她穿过一道道朱红的宫门,进入皇宫深处。宫廷气氛凝重肃穆,她紧握双手,暗自镇定。
琉璃窗棂绚丽,透过它,却可以看到宫廷里穿着华服的侍卫,整齐列队,更显逼人的凉意。
“民女,李清禾,参见圣上。”
偌大的宫殿里,不见一人站立。
唯一的光影来自她身后的那道没有关上的大门。
李清禾背光而立,面对前方一个硕大的帷幕。
只觉得恐怖异常。
一声巨响,吓得她浑身战栗,光亮消失后,她才发现,原来是背后的大门关上了。
宫殿立刻处在昏暗之中。
良久,帷幕内才有声音传来。
“你自称,能治百病?”
男人浑厚的声音在殿中回响,而他的声音又自带一股妖娆之气,李清禾紧闭双眼,强压内心的恐惧。
“是!是民女所言。”
“有点意思。”
空旷的大厅中,隐隐约约有细碎的声音传出。
李清禾侧耳听着,却难辨到底是什么。
“你,要救你的父母?”
李清禾对着帷幕沉声,“是!所行一切只求父母平安回家,望圣上成全。”
“若我说,你的父母必死无疑,你又如何打算?”
李清禾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水。
自己行错一步,说错一句,她的父母,都将失去性命。
“望圣上成全民女的心愿。”
她的声音颤抖,却响亮。
“不对,你不能只是求,却不亮出自己的底牌,你能为我,做什么?”
帷幕后细碎的声音更甚,李清禾抬起头,在黑暗中捕捉光亮。
那到底是什么?
“民女,可以救活公主。”
帷幕后传来剧烈的笑声,如深夜的竹林中有微风吹过一般,李清禾只觉得惊悚。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所求。”
那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冷。
“再想。”
李清禾心中疑惑,“不对?”
“民女疑惑,难道生病之人,不是公主?”
李清禾看不清前面,但是只觉得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近。
突然!帷幕拉开。
男子一身白衣,长发飘散。
待李清禾努力看清以后,心中大骇!
那男子胸前,有无数条蛇在环绕。
每一条,都在舔舐着男子胸前的血。
而他竟然不觉得痛。
看起来,他像在喂养这些蛇一般。
原来她听到的细碎的声音,竟然是这些蛇在吐信子!
男子从高高的台阶上步步往下。
而他身子一移之间,李清禾看到了他身后的画面。
“呕!”
她再也坚持不住,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不是她意志力差,实则是画面极度恐怖。
高高的台阶上,女子赤裸着身躯,倒在地上。
而她的血,就这么蔓延而下,李清禾一边恶心一边往后退,深怕那些血会淌到她的身上来。
她往后的过程中,看到那个女子侧脸秀丽,肤白如脂,但是却白得极具病态。
很像被囚禁起来的样子。
正当李清禾看向她的时候,那具尸体,却突然翻转过来。
李清禾一下子发出尖叫声!
有无数条蛇在女子肚子上来回啃食。
而她的早已被开膛破肚,肠子流在外面,拾级而下的帝王,伴着身后的血。
那些血黏在他的脚心,踩出印记。
这些画面,比李清禾所有的噩梦都要恐怖十倍。
男人已经走至了李清禾前面。
他一双眼深邃不见底,发丝飘到了李清禾的手臂上,她浑身颤抖着。
“不要怕,我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