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千往外厅看过去。
“你要去找他?”李清禾问。
孙千千点点头,“我会注意的,不说过激的话。”
她悄悄地走过去,外厅的角落里,苏凌歌躺在薄薄的被褥上,身上只搭着一个薄毯子。
此刻背对着她,连呼吸声都轻轻的。
虽然不能十分确定苏凌歌一定就是睡着了,但隔着背影的距离,孙千千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改变。
她拿下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外套,犹豫了一下,盖在了苏凌歌身上。
他依旧是没有动静。
孙千千愣怔了一下,叹息声传到了他的耳畔。
她起身离去时,苏凌歌才转过身来,声音有明显的低沉,“你把外套给我,你会冷的。”
孙千千没有转身,“这本来就是你的外套。”
感觉到苏凌歌灼灼的目光,孙千千才终于回头,“我不冷。”
她对着他笑,而他的眼神依旧晦暗不明,他在不高兴。
从小长大,没有点破的心意,使他们之间的每句话都不用说出口,就知道意义。
孙千千有点心虚,依旧强装镇定。
苏凌歌拿下身上的外套,低着头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孙千千感觉逃也逃不过,即使是没有说出口,也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她讪讪一笑,“什么时候?”
苏凌歌少有的严肃表情,脸上不挂一丝笑意。
“我想说,少爷,你受苦了。”
孙千千的脑子早已经逃跑,嘴巴还在后面辛苦地追。
于是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苏凌歌一愣,继而是无奈摇摇头,“算了,你去睡吧。”
“我说的是实话,你看你就睡这里,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苏凌歌看了一眼孙千千,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翻身而下,“这话是说你自己的吧,我什么时候叫苦了?我觉得挺好。”
孙千千看着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那我去睡觉了。”
身后的女孩儿没心没肺地跑远了,苏凌歌在夜幕下隐藏起长久以来的心事和心酸。
如果爱你是一种本能,那么伪装自己的伤心和失望,就是一种习惯。
一夜无梦,李清禾早起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宿舍里。
等洗漱完毕,走到门口,才发现出事了。
“不对劲。”
门口胡乱放着一把锄头。
顾言均沉声,“会不会是你爸爸走急了?忘记带走。”
李清禾想也没想,拔腿就走。
“不会,庄稼人忘记吃饭,都不会忘记带自己锄头,更何况我爸爸一年四季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就算是不用种田,也要去田间坐一会儿,田是他的身家性命。”
李清禾看着手上的锄头,“恐怕是出事了。”
答案很快得到验证,他们急匆匆地赶到田间,没有看到李父的身影,地上还有明显的摔打痕迹。
看得李清禾心中一惊。
远远地,林羡槐跑来,还没站定,就说,“你妈妈,不在家,我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没找到,你爸爸呢?”
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用细说,就跟着李清禾挨家挨户打听起来。
“你们怎么想。”林羡槐看着李清禾。
“一定是出事了,那些人甚至都不用等我们问,就抬手说自己不知道。”
“还有看见我们,就转身跑了的,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去哪里问,哪里找?”
林羡槐问。
“公堂。”
李清禾一刻不停地赶到了公堂门口。
门口的侍卫刚一听到李清禾的话,就侧过脸去,不再回应。
“他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请大人帮我问问,到底人现在在哪儿,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李清禾着急地上前,实在是禁不住缠问的侍卫,说漏了嘴。
“你再问都是无用的,他们的事儿,不是我说了,你们就能有结果的,如今上面都来人了,你就不要缠着我们这些看守了。”
李清禾愣在原地,上面的人?
她跪地哭嚎,“是死是活,总要容我们说话吧!”
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顾言均见从内走出一个男人。
此人身高不算高,但是身形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
面庞白净,男生女相,一张口声音细柔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李清禾红着眼睛,抬头,心里当时就明白了。
他是太监。
但是也立刻就紧张起来。
哪里才能有太监?
太监都来了,说明上面的人,指的是哪个位份的人。
她的心揪得紧紧地。
索性豁出去,“大人!”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惊得侍卫让旁边让了一让。
“何人,何事,在此处吵闹?”
太监的声音尖得刺耳。
侍卫忙在他耳边悄声细语了一番。
这位太监年纪不算长,比爸爸小一些,比他们大一些。
此刻听完面容稍微有些和缓。
“宫中的某位贵人,生了怪病,遍寻缘由不得,找了钦天监,竟是在此处,你家的田地,是你父亲一手操持的,他也已经认了,最近你家确实发生了怪事,贵人不能白白生病,也只得委屈,把他们带来问问。”
太监的话说的算是很客气了。
李清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有万分委屈在心中,压了又压,有无数的质问要张口,忍了又忍。
“我会治病!不管什么病,我都能治好!大人!不妨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啊!”
李清禾依旧是跪着,双腿在地上剧烈地往前拖着,半个身子扑出去。
太监侧脸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进了门。
心如死灰。
该如何是好。
顾言均伸手去扶她,“我们还有机会的。”
林羡槐看着门口靠里的一个侍卫,发现他表情有变。
立刻抓紧机会上前,“公子,你是不是,有事要问?”
这一问,李清禾和顾言均也抬头看去。
果然,这个刚才一直未曾开口的侍卫,此刻的表情变得更加纠结。
“你真的,什么都能治吗?”
李清禾知道机会来了。
立刻起身,“敢问是给谁治疗?大人请带路!”
刚好是中午换班的时间,侍卫和来换班的人交代了一声,带着李清禾三人,就往家赶。
“给我母亲,她的病,拖了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