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生生世世纠缠他，用尽我所有的时间，呵，那你怎么办？我现在就忍不住好奇了。”
林羡槐醉得很严重，几乎快支撑不住。
“真爱才会有心，可惜我没有，我的爱，早在我父亲的葬礼上就用完了，随着他的遗体，一起被火化了。”
“你以为我真的爱顾言均？”
“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得到，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得到。”
她说完以后趴在桌上，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李清禾看到顾言均深深呼出一口气，合上了双眼。
她知道，顾言均对林羡槐的所有厌恶，不是来自她是什么人，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无限逼迫。
和林羡槐自己以为的完全相反。
可是她固执了这些年，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时间可以转变的。
“是林羡槐给孙夏燃介绍认识谢昭画，或者说，是她和谢昭画达成了某种协议。她想伤害你们，这样的目的，她终于达到了。”
可是，她并不觉得林羡槐有多么高兴，她的每句话里，都带着伤害，和对自己所遇不平的反抗。
这些人，包括大人，当着她的面鞠躬道歉，承认她每句话里的错误，她心中的恶意都未必能完全消除。
“清禾，我该怎么办？”
顾言均看向他的眼神，孤独寂寥，充满了绝望。
“孙千千的妈妈，在我心中，是我的第二个母亲，所以我一直把千千当成亲妹妹看待，在刘阿姨不在的那些年里，我一直保护着她，希望她好好地长大。”
“可是如今，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她真的有好好长大吗？我保护的了她，却改变不了事实，我能做得事情，太少太少了。”
“我不认同林羡槐的话，我妈妈确实被我爸爸辜负了，但是她并非没有得到爱，她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是刘阿姨一直陪伴着她，照顾着她。也照顾我的情绪。”
“我不会忘记。”
“她说这样的话，是否定了我们所有人，所有的善意。”
李清禾刚想说话，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从客厅响起，是来自刘贤伊。
他们慌忙起身，发现顾修博倒在了地上。
“不能移动他，万一是脑梗中风，移动他反而更危险。”
苏孟青一边给急救中心打电话，一边阻止扑到顾修博身上的刘贤伊。
“老顾，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刘贤伊哭得伤心欲绝，李清禾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觉得她这一辈子，是真的苦不堪言。
“老顾，你听得到吗？”
120很快来拉走了顾修博，只能留一个家属上车，刘贤伊推开顾言均上了车，“你和苏叔叔坐车跟在后面，我跟着你爸爸，别担心。”
她哭着还不忘安慰顾言均。
李清禾握着顾言均的手，发现他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汗。
里面正在紧急抢救，大门关上。
顾言均贴着墙根缓缓蹲下。
“先不要告诉孙千千他们，他们心情也不好，不要喊他们过来了。”
顾言均和苏孟青说。
吴情束扶着苏孟青坐下，两人已经满脸惨白。
“苏局，对不起。”
40分钟以后。
医生团队走出来，惋惜不已。
顾言均始终蹲在地上，抱着头，没有声音。
“脑出血，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我们打开一看，脑子里全是血，苏局，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请节哀！”
医生的声音传来，刘贤伊一下晕了过去。
“贤伊！”
吴情束顾不及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一下子跪在地上去抱吴情束，发现她还有意识，只是表情像痴傻了一般，不哭不闹。
“贤伊，你坚持住！还有孩子，我们还有孩子要照顾啊！你打起精神来！”
吴情束哭着摇她，可是她没有一点反应，然后渐渐地开始痉挛，手指呈现鸡爪状，无法控制。
“医生，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我好怕啊！你们来看看啊！”
吴情束一张脸惨白，扶着胸口，语气颤抖，哭声凄惨。
刘贤伊进了急诊室，是呼吸碱中毒。
抢救及时，已经无大碍。
“老苏，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们几个人，从小到大，比亲人还要亲，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苏孟青抱着吴情束，一遍一遍抚着她的胸口，怕她呼吸过急。
“我早就知道了。”
“那次相亲，就是叫刘贤伊顺便回来一趟，因为我在街边看到了孙夏燃，和年轻女人勾搭在一起。”
“其实何止是这一次，就像顾修博说的，从他们结婚那年到现在，孙夏燃出轨过多少次，她心里难道不清楚？”
“她拒绝了，她也听懂了。但是她执迷不悟啊！感情最忌讳意气用事。”
苏孟青用手摘下眼镜，擦了一下眼眶里的泪。
“他们两个人，你争我斗了一辈子，当年就是刘贤伊误会了，顾修博和那个女生，根本不是恋爱关系，她被人存心挑拨了，她都不知道，就因为顾修博也僵着，为了自尊心始终不肯低头认错，她一气之下，找了孙夏燃就领了证。”
“婚姻大事，岂是那么草率能决定的。可怜了孩子啊！”
苏孟青此刻也是心如刀割，但是为了老婆，努力忍着，连眼泪也不肯流下来。
吴情束一下子坐起身，看向依旧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顾言均。
她擦了擦眼泪，慢慢走到顾言均面前，可是再往前走一步都很艰难。
因为她想到了顾言均的妈妈，他失去妈妈的那一晚，和今天一模一样。
也是这样蹲在地上，而刘贤伊守在灵前，自己走过去抱起小小的他找爸爸。
可是现在，他连爸爸也没有了。
擦干的眼泪又重新涌出来。
她耸着肩膀哭得止不住。
李清禾告诉自己要冷静，她走过去，“阿姨，我来劝他，你去坐一会儿吧。”
吴情束点点头，苏孟青已经先回去接孩子们了。
不管怎么说，总得来看顾叔叔最后一眼。
“言均。”
顾言均听到李清禾的声音，缓缓抬头，眼中满满都是眼泪。
“清禾，我没有爸爸了。”
李清禾一瞬间感到五脏六腑翻腾着一样疼，可是她得忍住。
“言均，你还有我们。”
“哭出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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