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大雨倾城。
“顾言均。”李清禾望向他的眼神在夜色里渐渐迷离，她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糯糯地唤他名字。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一点一点下沉，沉到湖底，沉到自己都不愿捞起的尽头。
快问吧，李清禾，问完就不要再约他了，好好学习，不要忘记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她一下一下拿棒子敲打着自己的心，逼迫自己开口。
“冷吗？”顾言均以为她淋到了雨，又弯腰将自己的手臂抬起，努力护着她。
一步一步往学校走，李清禾的心在发颤。
最终到了宿舍楼下，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会守住分寸，让煎熬的心饶过她，不要再折磨她。
“顾言均，下次期末考试，你可以让我考第一吗？”
她突然疏离的语气和突然闪身远离自己的动作让顾言均在大雨里愣了一下。
两人对面而立，女生离男生远远的，表情冷漠压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谁在提分手。
“可以啊。”顾言均其实不清楚自己听清没有。
但是不能再让她站在雨里了。
“谢谢。”李清禾忍着眼泪下意识给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跑。
顾言均皱起眉头，伸手快速拉住了她。
“怎么回事！”
他听出来了，她是带着哭腔在和他说话。
雨声嘈杂。
顾言均就是不肯放手。
李清禾的心鼓声雷动。
“顾言均，我得回去了，要关门了。”
他看见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滑下来，一下松了手。
如果有晚归的同学，会看到这个从来都冷冷淡淡遗世独立的庆大校草，在大雨里，女生宿舍楼下，站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他史无前例地翘课了。
李清禾浑身酸痛躺到下午，是的，排名第一第二的校草校花同时翘课了。
“怎么回事啊，今天去食堂打个饭走了我40分钟。”
周秀华拿着书和林晚晚进了宿舍就一通抱怨。
“好些没有啊清禾，给你抢到了最后一个鸡腿，快下来吃饭。”
周秀华洗完手开始把三个饭盒一个个摆好。
林晚晚拿着筷子，嘴里包着饭附和，“一堆女生堵在那个男生宿舍3号楼下，那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我刚才的饭差点没被她们挤掉。”
“清禾，筷子给你放这里了啊。”
周秀华急急地坐过去，“真的啊！是怎么了？”
“3号楼？3号楼，对了！上次和我们聚会那个宿舍，那个顾言均，他们那个宿舍就是3号楼的！”
有了八卦，周秀华端着碗都不着急吃饭。
宿舍门一下打开，孙千千满脸怒意。
“哎呀千千，你的裙子，怎么破洞啦！你的腿怎么破皮了啊！”
周秀华忙把门关上，“快脱下，我一会儿给你补，我给你找碘伏消毒。”
孙千千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一把拉过凳子两腿一跨，反过来坐着呼哧呼哧喘气不说话。
她手机响起来，对面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我妈给我带的排骨呢！”
苏凌歌打着游戏把手机放在桌上开着扩音。
一阵大哭声响起，把两个宿舍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孙千千何时这样哭过？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哭啦！谁欺负你！啊？说话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孙千千对着电话就是一顿哭，委屈极了。
“你刚才干嘛不接电话啊！”
她今天确实是委屈了。
苏凌歌的妈妈给她带的排骨，按照从小的惯例，给苏凌歌和顾言均送过去，十几年了三个人都是这样吃惯了的。
她端着排骨走到3号宿舍楼下，原本一个电话苏凌歌就会下来。
结果今天门口堵了一堆女生在等顾言均。
苏凌歌的电话又怎么也打不通。
她又不知道这些女生是干嘛的，她一个大小姐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
于是拿着滚烫的排骨挤进人群，她想着给顾言均打个电话。
谁知道电话还没接通，旁边的女生看见了她的手机，‘顾言均’三个大字刺激了一堆等得焦急的女生，她竟然有顾言均的电话！
一下子，有人就在暗处把她推倒了。
排骨撒了一地，不知道谁包上的暗扣勾住了她的真丝裙子，一扯就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她还被人重重地踩了一脚。
宿管阿姨眼看着出事了，午休时间出来赶走了这些女生。
她趴在地上，来来往往打饭的人都在看她。
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在，她连张嘴骂人的气焰都没有，也不知道该骂谁，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就往宿舍跑。
苏凌歌的电话里，孙千千哭得伤心极了，像个孩子一样说话断断续续。
“你慢点说，慢点说，她们堵着谁？堵顾言均？在哪里？我们楼下？然后呢？推你？你等着，我给你去买药。”
苏凌歌本来想替孙千千打一拳床上的顾言均，“哎，怪我怪我，不怪他，他昨天半夜才回来，早上起来发烧了。这会儿还躺着呢。”
孙千千哭得一抽一抽的，“他怎么发烧了？他为什么半夜才回来，他不是从来不熬夜嘛。”
“我的大小姐，你还有心思管他呢，他没事哈，我给他吃过药了。”
谁知道孙千千哭得更凶了，“那一会儿你妈问我，一会儿他爸问我，我要不要回答嘛！”
苏凌歌已经一口气冲到楼下，他刚要往校门口走去买药，听着孙千千的哭声又折回来，“你下来，我5分钟就到。”
孙千千鲜少这么听苏凌歌的话，挂了电话，她就抽泣着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顾不及换下裙子，身上披了一件宽松的大衣，就往楼下跑去。
李清禾等孙千千关上宿舍门，才慢慢坐起身，她都听到了。
她摩挲着床架上搭着的外套，想起昨天那个男孩儿站在楼底下往上看的眼神。
雨那么大，他都不知道避一下。
在她看来，她留着他的外套，已经算是越界了。
而她不可以，因为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孙千千刚跑到楼下，就看到苏凌歌张开双臂对着自己。
她眼圈一下就红了。
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她想起小时候人家揪她辫子，都是苏凌歌替她打回去的。
“对不起，我手机刚才没电了。”
苏凌歌蹲下身子看着孙千千渗血的腿，“一定疼死了。”
他从不问她疼不疼，每次都是直接带入她的感受，心疼地替她说，“一定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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