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检查过,医生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做不到,我没等到诊断结果就逃回家了。”洛落目视前方,坦然一笑:“我知道我什么脾性,只是,我现在挺后悔的。”
“什么?”许言静静聆听着,没有打断。
洛落看了许言一眼,眼底带笑:“倒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后悔不等诊断结果,而是后悔,招惹上了沈澈。”
许言捕捉到洛落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抿着唇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洛落。
“明明和你说好一生向自由,绝不向情爱屈服,可是我没做到,我还是去招惹了沈澈,现在的我,还能不能与他相伴一生,都是一个未知数。”洛落微微侧头,没让许言发现,从眼角流下的眼泪。
若是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无论是少女心多么悸动,也不会去招惹沈澈。
在最爱他的这一年,知道了自己可能要失去与他白头到老的机会。
“我眼中的洛落,可不是会被区区的小命数所打败。”一道低沉且杂着安抚的声音慢慢从屋外传来。
洛落看过去,便发现站在门口的沈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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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从病房里出来,给两人独处的空间,也给自己一个空间去消化一直没消化的消息。
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许言无力的垂着脑袋,手机屏幕突然一亮,许言这才发现刚才有好几通电话打来,有舅舅的也有沈之砚的,除此之外还有沈之砚一堆的信息发来。
躁乱的内心,此刻,好像又被微微地安抚到。
回了沈之砚的消息后,对方索性直接打了通电话过来,许言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病房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接起了电话。
“需要我去陪你吗?”
许言微微愣住,随后鼻尖一酸,摇着头:“不用,我可以的。”说完,想到沈之砚是如此说着,或许沈之砚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么。”
“嗯。”
许言抱着手机靠在窗边,盯着窗外的景色。
从窗户看过去,街边的树木,叶子已经掉完了,落叶也被清扫而空,街边的行人早已不是薄衣薄裤,已经穿起了棉服抵抗严冬。
这个冬天,还真是提前了很多呢。
“你说,为什么有些事情明明已经步入正轨了,可那些容易被忽视的小细节却还是不能如意。”许言敛去眼底的自嘲,盯着鞋尖。
无数次反问自己,明明是重生而来,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再碰上应当迎刃而解才是,可为何本应该如前世那样一件一件顺下来的事情,可如今却一点一点地脱了轨。
好不容易对付许氏渐渐走上了正轨,可其中又牵涉了到了许多前世从未接触到的利益。
林萱,前世从未起疑的人,原来身后的势力是如此强大;母亲的死,原来单单只是单纯的病情加重,而是人为之,再加上,洛落……
好似前生今世,洛落的经历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其中究竟还藏着多少许言所不知晓的关系,所以导致一步一步的路看似走好了,实则都走岔了。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
许言也没有注意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可能因果都会因为某个发生变化的节点而变化。”
过了好久,沈之砚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么一句话让许言一头雾水的话,用自己的理解去翻译这段话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因为一件事的改变所以串联着接下来的事情都会有所改变。
可许言依旧不明白,从头开始,她便不曾改变过什么。
仅仅改变的一点,那便是和沈之砚有了交点,难道说,因为和沈之砚有了实质的变化,所以导致这一切都有所变化?这么想来,好像依旧不对,前世与沈之砚并不认识,并且无任何交集,许氏也没有与沈之砚沈家乃至沈氏有任何关系,说到底不应该存在这世触发一些曾经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才对。
许言垂眸收拾着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含着笑将话题撇开,将重心又移到洛落的身上,一想到洛落此刻的状态,许言的眉头瞬间紧蹙,抿着唇不知要如何说起,“沈之砚,你说洛落……”
“放心,沈澈会安排好的。”
许言眸色微闪,正要说些什么之时,手机显示有电话打进来,许言低头看了眼,见是舅舅,挂了又重新打了过来,貌似很急。
“老大……”
许言听到沈之砚那头似乎也有人找沈之砚,之间沈之砚那边传来一阵细细的低谈,随后对她说:“我先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等会儿打给你。”
“好,你先去忙。”许言挂断电话后,接到舅舅的电话。
明明没开免提,可舅舅此刻的声量犹如拿了喇叭一般,听到那个敏感词汇后,许言猛然将手机放置在耳边,低声询问:“怎么了舅舅?”
“小言,许氏准备在这个星期过后,宣布破产。”
许言满眼不敢相信,惊呼一声:“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许言还记得,前一阵子在许氏大厦楼下见到林萱,林萱还和她坦白过,如今的许氏可是有林霄的庇护,由他的资助才得以存活,而且以目前来看,如今的许氏所有的权力都在林萱手中,作为许崇善的妻子,怎么会直接宣布许氏破产?
太奇怪了。
为什么这么凑巧。
“舅舅,你确定吗?”许言紧拧着眉头,完全没有相信,许氏会这么快面临这样的风险,许氏从前即便是再要破产面临倒闭,可是在关键时候得到一笔资金资助,那么便是化险为夷,可以再次回到正轨上至少寿命延长一年。
可是,陆敏冲说许氏要在下个星期就要宣布破产?
许崇善知道吗?
“小言,消息已经在商界传开了。”陆敏冲语气很沉,似乎心情也很复杂,在知道许氏宣布要破产的时候,一大堆复杂的情绪就迎上来了,也说不上来什么,明明最期望的就是许氏受阻,许崇善受困,许家受挫,可真到这么一天的时候,却多了一层复杂之意,或许是最近临市本就不平稳,林霄这股势力又在朝着临市逼近,临市生死未卜,少了许氏则少了队友去对抗林霄。
许氏要破产的太不是时候,所以林敏冲也对这突如其来消息存疑,为什么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林霄要重回临市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即便还有些人不知,但处在经济商务这一层地,也已做到了众人皆知的程度。
越是这个阶段,越是要商界统一,一致对外,可许氏突然发出这样的宣告,无可避免地动摇了整座临市的民心。
也不能说是因为许氏罪不至此,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必去追究那些还未被挖掘出来的事,可许氏那肮脏事已经做了,并且已经触及到了法律层面,如若许氏从未涉及非法枪支交易还有其他的交易,那么对于许氏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等度过这段对外的期间内,在慢慢处置许氏的事情,可许氏背后的残破对于陆敏冲来说已经无法做到相信,毕竟许氏能和外界联系走上这条渠道,那么就很有可能在对抗林霄的时候突然反水,背刺整座临市。
这种可能无法避免,毕竟许崇善的妻子可是林萱,林霄的女儿,谁能拿整座临市的生死去赌许崇善是否被林萱洗脑。
而且对于许崇善这个人,也不能说罪不至此,不必在这个时候去追究他所做过的错事,可这个错事许崇善已经做下了,别人可能不知,可他们怎么会继续装傻下去?许崇善默认的态度造成了陆敏雪的死亡,而陆敏雪的死亡又与林萱等人扯上关系,这转来转去,源头还是许崇善。
如若许崇善从未知道林萱这个人,那么即便许崇善真的婚内出轨,陆敏雪也不会没病送入精神病院,不会被注入陌生药物强促使病情恶化。
无论是在哪个时期,陆敏冲都想无视任何规则,去杀了许崇善这个废物。
“舅舅你觉不觉得很奇怪?”许言突然一声,将陆敏冲的复杂情绪冲散,对于这一点,陆敏冲给予肯定。
“很奇怪。”陆敏冲声音很沉,就如一粒石子丢入大海,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泛起的涟漪,“你想想,为什么早不宣布破产,晚不宣布破产,偏偏选择临市情况最不稳,最需要稳住民心的时候要宣布破产。”
就是这么说的,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许言勾着唇,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舅舅,你可曾记得,当时我要去许氏找许崇善之时,遇见了林萱?”可曾记得,林萱自己讲的如今的许氏是由她父亲的资助在得以维持的,那么现在许氏办不下去有两点原因。
第一,林霄不想再继续资助许氏了,若是要继续资助,许氏一世无忧都不是毛病,可现在局面发展趋势已经很明朗了。
在许氏还在接触到林霄之前,许崇善管理的那叫公司?不过是维持着一个残破品罢了,在临市能有许氏的名声,不过是拖了陆氏的帮衬,倘若当初没有许崇善和陆敏雪的事情,那么许氏早在当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别说现在的倒闭破产。
第二,这一场局已经被规划得越来越大了,林霄对临市的压迫也愈演愈烈,在这种关键时期打击民心,让临市更为动荡,那么届时他们取胜的概率大大提升。
当真是好大的算盘,打的在临市这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猜想是许氏并未到了那种地步,只是这个时期,只有许氏如此,才会让林霄更加便捷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许言附和着点着头,嘴角携着异样的笑意,那深不见底的眸底,闪过异光,越是如此越能证明林霄自身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坚不可摧了,一定要走这些歪门邪道走捷径可想而知,林霄在那边的地位已经有所动摇。
也是,毕竟曾经的头目也不就是他刺杀的?
手下的兄弟不知自己的老大为何意外身亡,可作为当事人的林霄可是非常清楚的吧。
“舅舅,你曾和我说,林霄在柬埔寨之时所跟的头目,意外在酒店身亡是林霄所为。”
“对。”陆敏冲突然不明白许言为何扯到这个,可突然想一想,如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
“是。”许言含笑,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林霄曾经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上位,虽然他手下的人都愿意相信前头目的眼光相信林霄,但总会有一部分会对于前头目意外身亡的事情存疑,哪有这么巧前头目一到临市,当晚就死在了酒店里,然后林霄第二天就无缝衔接头目的位置带着一群人企图霸占临市。”换做是她,都觉得此事蹊跷。
头目死亡,作为上任头目,所有人弟兄都仰慕的存在,林霄自然要带着一群弟兄对前头目来一场追悼会才是,可林霄的做法是直接去实施他的野心计划。
“这么想来不错,可他们内部的事情,我们又如何知晓?”陆敏冲一针见血,许言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但凡是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去支撑这个猜测,最终只会成为丢弃的想法。
许言含笑:“我有办法。”想来,许氏要破产,作为许氏的股东之一自然是要去问个清楚才是,不然自己的利益岂不是被许氏牵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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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许氏大厦前。
一群记者拦在前头,公司大门紧闭着,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许氏放出来的消息。
对于当下这种情况,贸然走前门,自然会被一群记者围攻,即便不亮出身份,也会被问作为路人对待许氏要破产的这一行为什么想法。
曾经很少来到许氏,除了前门之外其他的门,许言一无所知。
“玛德,许崇善这个废物,霸占着董事长的位置就算了,一点权力都没有,实权都在林萱的手里,即便今天没宣布破产,日后也会破产!”
许言挑着眉头朝着声音源头看去,那背影,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