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担心着两人在客厅交谈的声音太大,被许言听了去,于是乎起身走到餐桌处拉了把椅子坐下。
也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水,随后满是戏谑地看着身子虚弱的沈之砚:“我没想到啊,跟你家姑娘坦白完,她首先做的就是要与你撇清关系。”
沈之砚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暗淡之色,随即淡笑了一番:“从开始,她便是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那你可知许言为何这么做?”
为何?
沈之砚默默的举起杯子又抿了一小口,那宛如一口深潭的眸子里此刻泛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除了他自己,谁也发现不了。
莫迪自然也没发现,自顾自地感慨:“玛德,你们的爱情还真的是伟大,即便是她失忆了,也依旧会爱上你,而你呢,为了她甘愿将生命置于险境,啧啧啧。”
似乎是捕捉到某个字眼,沈之砚的身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确定的找莫迪确定:“你刚才说的什么?”
“?”一脸莫名其妙的莫迪哪里知道沈之砚问的是刚才的哪一句,而自己话说完既忘的,还能指望上他记起来什么,这不是强人所难了吗。
看着沈之砚陷入沉思,莫迪反之凑近,神经兮兮的问了一嘴:“你就不怕,许言真的就在这件事情结束后和你离婚,让你好不容易得来守护人家的机会,就这么给自己作死了。”
从刚才与许言的交谈下来,莫迪能感受到被许言强忍住的爱意。
但许言一直强调着两人是以一场利益绑定在一起,那么沈之砚肯定也是提出要求的,作为商人,最看重的便是共赢互利,莫迪断定沈之砚肯定也是说了什么,所以许言才甘心与其合作凑成了这段婚姻。
虽然许言全程只字未提沈之砚那个条件,但,莫迪感觉到,许言就是因为沈之砚提出的条件所以才会如此克制自己的爱意。
啧,
沈之砚到底是提出了什么过分的条件,才会让许言如此有爱不能提啊。
“你当初和许言说了啥,导致她从头到尾都扯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易?说你们仅仅只是利益才有了交集,她是为了报复许氏,现在估计又多了为过世的母亲报仇,你呢?你提了什么?难不成是什么你保证不会爱上她?”说完,莫迪也觉得不可能,沈之砚这种恋爱几乎为零的,会张口闭口提爱?
这完全不可能嘛。
那又是提了什么?
“为了刺激失去记忆的心上人。”
“啊?”莫迪疑似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沈之砚自然不会再说第二遍,只是说出来后,也觉得自己当初这么与许言说多少有些荒唐。
“沈之砚……”莫迪被气笑了,竖起大拇指:“玛德,还是你会玩!难怪你姑娘有爱不敢说,敢情在开始时你就拿这玩意儿堵她呢,你说,这是何必呢,若是你没说,你现在估计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你很有经验?”
这话一出,莫迪身后的尾巴都要摇上天了,刚要说话,只感觉背后一凉,瞥了一眼沈之砚,那眼刀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砸过来。
莫迪顿时就焉了。
靠,怎么还这么小心眼了……
还不允许他嘲笑一下。
“经验没有,但是我也可以给你出谋划策!”莫迪凑过去,一脸狡黠。
作为沈之砚知心的好兄弟,自然是明白好兄弟现在想的是什么,且说着上一秒亲耳听见喜欢的人说要不久后会离开他,无论是换做任何人都会着急上火的,更何况沈之砚这种暗恋玩上头的家伙。
许言从大学和沈之砚便在一起过的,只是因为一场车祸将所有与沈之砚在一起的细节全部嫁接在了顾炎身上,这也是问题所在。
对于现在的许言而言,和沈之砚相遇,有了婚姻的关系,仅仅是凭借着那一层利益,在她的心里,只要两人想要的目的都达成了,那么这一段若有若无的婚姻便到此为止,婚姻结束后便不会再与沈之砚有任何的关系,所以着急地撇清。
再加上,一件事情牵连着另一件事情,紧紧相扣,严丝合缝的。
许言母亲的事情背后的真相一定和林萱有关,倘若林萱仅仅如他们前期所想的那么简单,那么这件事早就已经到此为之了,可,真相完全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一层一层的猜测通过调查后的结果支撑了起来,将这件事情与曾经临市的灾祸结合起来,那么这件事便不会这么草草结束。
这势必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节奏。
谁也无法领会林霄的实力。
也难怪,许言得知后,想的便是与沈之砚撇清关系,仅仅只是调查这一层,便已经受到如此严重的伤,跟不用说,日后与林霄生死一战!
但许言搞错了重心,即便没有因为她母亲那一层关系,林霄重回临市也必然成为定局,也就意味着,无论从前沈之砚没有和许言有任何关系,那么也改变不了林霄重回临市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背后错综复杂,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
莫迪撇撇嘴:“兄弟,也不能说我嘴毒,即便换成是我,我也想和你撇清关系。”
沈之砚这个人闷葫芦,你不提,不说的事,他总会自己去调查过来,所有坏的结果自己承受,好的结果交代出去,妥妥的报喜不报忧。
只是调查林霄这个人,沈之砚差点就死在了M国,届时林霄来到临市……
“如何拖延。”
沈之砚完全不理会莫迪的想法,当务之急,可是许言不久后就要和他离婚!
莫迪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是看到对方认真的神情,下巴都要惊掉了,怎么可以如此恋爱脑,当下之急,不应该处理林霄要来临市的事情吗?
为何沈之砚会把重心全部放在许言要和他离婚的事情?
“不是,哥……”莫迪还想说些什么,但对方并不领会。
莫迪只好投降,没好气地笑着道:“行行行,许言不是说,不久后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便要和你提出离婚吗?那你就拖延进度呗。”
从根源上解决办法。
“不行。”
“?”莫迪刚准备拿水的手顿时就收回来,一脸诧异:“什么不行?这还不行?那你得咋样,许言明摆着就是因为怕你会傻傻地去送命所以才说要和你撇清关系的,你别本末倒置了!”
沈之砚态度坚决。
莫迪反而更不懂了。
“你说要拖延,那这个方法便是最直接最可靠的。”
沈之砚目光正视前方。
何尝不觉得这个方法是最本质的解决,但,经过两世,做不到让许言再一次的失望。
与莫迪如何说明重生,或许怎么讲都讲不清楚。
-
许言从房间里出来后,便只看到了沈之砚一人。
“莫迪呢?”
沈之砚抿了口水道:“回去了。”
这个点也确实有点晚了,也难怪莫迪现在走。
许言本想绕过沈之砚从冰箱里拿杯果汁喝,可是手臂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掌抓住。
很冰的触感,许言感觉到就在那一刹那,全身的鸡皮疙瘩便疯狂地冒出来,垂眸落在拉住自己的手上。
或许是流血过多,那只大手此刻随着用力渐渐变得苍白,有点瘆人。
许言抽回目光,语气冷淡:“怎么了吗?”
“我们聊聊可好。”
聊聊……
聊什么。
许言下意识地朝着沈之砚的脸上看去,那俊美的脸上此刻因为伤口,虚弱得没有一丝血色。
深邃的眉眼间都透露着虚弱。
许言舔了舔嘴唇,只感到心里的某一处还是控制不住地塌陷了。
对谁都能狠心,唯独对沈之砚狠不下来。
许言将果汁放了回去,反之拿了一瓶啤酒出来,随后玩世不恭的笑了笑:“今天天气这么好,不介意我当着受着重伤的你的面喝酒吧?”
许言承认,这是一种恶趣味。
虽然有些不道德,好歹也有了一个发泄的方式。
“随意。”
许言打开了啤酒,眼神就盯着这开口的啤酒一动不动,好像就是刻意为之,就是为了气沈之砚。
“还记得,我们为何会结婚吗?”
许言心下一凉。
沈之砚为什么突然就要提这个话题?
难道说沈之砚的心上人恢复记忆了?所以,沈之砚开始着急和她谈论着关于离婚的事情了对吗。
不知怎的,心情一瞬间跌入谷底
“沈总的意思是?”许言喝了一小口啤酒后,酒精顿时在脑海里炸开,一种蒙蒙的感觉顿时上头。
许言不禁暗骂。
上一次,起码还能喝上几瓶,今天怎么一口过后就有点上头了?
对于这个陌生的称呼,沈之砚马上就皱起了俊美的眉头,黑如墨的眸子里宛如银河中那望而生畏的黑洞,深不见底,神秘又带着危险。
许言让自己闭上眼睛,随后猛然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是壮观,所有的家具都成成双入对的。
许言猛然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难得有机会和沈之砚坐下来好好谈谈心,结果就因为恶趣味的心里在这个时候喝酒,最过分还是,一口嘴。
“这个酒有问题!”
酒精的促使下,让许言已经开始晕头转向的了,朝着沈之砚看去,视线范围内也全都是重叠着的。
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可是画面实在太美,就跟戴上虚拟眼镜一样,全都是虚的,摸不着任何实体物品。
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她乱晃的手:“你喝醉了。”
“我没醉。”许言摇着头,许是因为有人扶着,许言此刻更为大胆,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朝着沈之砚的方向走去。
迷离的眼睛里全是那俊美的脸颊。
覆上那有点真实又有点不真实的脸上,许言顿时鼻头一酸,脑海里顿时闪出许多个画面。
画面内的主人公皆是她还有沈之砚。
“对不起……”许言将头抵在沈之砚的肩膀上,也许是听到对方一声闷哼顿时又弹开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尤为喜感。
因为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顿时因为许言这突然的反应也没那么疼了,沈之砚轻叹了口气,手刚要伸过去抚摸着有些炸毛的许言。
可是,嘴角突然就多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蜻蜓点水般,即触即离。
留下他一人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回。
“阿砚,我对别人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很喜欢你,很爱你,并没有不爱你”许言越说越委屈,索性张着嘴巴顿时哭了出来。
那模样就像是被夺去心爱玩具的小孩,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沈之砚心疼坏了,也不顾伤口再次撕裂的风险,将委屈的人儿搂在怀里,哑着声音安慰道:“好,我知道,不哭了好吗。”
小心翼翼,多的是恳求。
那一滴滴眼泪,就跟石头一般砸在他的心里,大气都喘不上来。
“阿砚,我不想和你分开呜呜呜,可是不和你分开,你会死的!”
“不会的。”
“会的。”
“不会的。”
……
不知过了许久,怀里哭泣的人儿安静了下来,沈之砚垂着眸子看了眼,发现人儿睡着了。
想要将其抱起来送回房间,可是动作做到一半,伤口处已经传来最后的警告。
那几乎是将整个皮扒去的疼意疼的虚寒疯狂冒出,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的脸颊此刻变得煞白,就与身后的白墙一个颜色。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不舒服,没了睡意,从怀里挣脱了出来,注意到沈之砚一脸难受,顿时就着急忙慌起来:“阿砚你怎么了!!!”
“没事。”沈之砚虚弱地回应着,试图安抚着有些慌乱的许言。
可是后者早已听不进去了。
“阿砚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给你拿医药箱,医药箱在哪,我去拿。”
沈之砚仅仅只是指了个方向,对方就如脱缰的野马顿时跑了个没影。
留下沈之砚有些看不清这样的局势了。
上一次在电话中,许言也是突然就如恢复了记忆一般,今天也是如此的状态,若是按照他的猜测。
许言只要醉酒,那么记忆就会停留在没失忆前的时候,可是,此刻,就很奇怪。
明明他只是指了个方向,那个房间,在哪,都没说,为何许言已经跑出去了,就好像已经知道了在哪一样。
沈之砚有些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