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我会来?”
姚时念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双粉色拖鞋换上,将包放在茶桌上,自己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
池岁给姚时念替身这么多年,早就摸清她的每个动作习性。
她这样做得越熟练,池岁却越觉得多此一举。
池岁轻挑了眉,杯柜中选了一个不特别的陶瓷杯,“姚小姐,这里有你的专属茶杯吗,我想你应该比我熟。”
“池岁,你知道这个房子最开始住的人是谁吗?”
姚时念起身走到池岁身边,走到她面前接过那个陶瓷杯,拿在手上把玩。
“你肯定不会知道,因为霍敬霆永远不会告诉你。”
她将陶瓷杯又放回了杯柜中,手指轻轻拂过所有杯面。
“这个秘密在我很久之前就知道。”
“是沈雁告诉你的?”
“沈雁?不,她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姚时念看着这些陶瓷杯,她脸上浮现复杂神情,用池岁的形容或许是无奈与嘲讽的交织。
“池岁,你用过这些陶瓷杯吗?”
池岁看着这整面墙各式各样的陶瓷杯,她的确没有用过,甚至刚刚不过是因为阿姨出去买菜,她才去打开这个杯柜。
池岁看着姚时念的欲言又止,猜想到了她这次来的目的跟这面墙的陶瓷杯有关。
关于陶瓷杯背后的人,那个人是沈雁和霍敬霆都从未透露过的。
“看来你今天需要讲很长的故事。”
“也可以很短,这都关乎你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姚时念笑了笑,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池岁。
她从冰箱内拿出一瓶冰山泉水svalbardi,径直走向了外面的花园里的凉亭。
池岁看着这面墙的陶瓷杯,若她再去拿,便显得有些傻帽了。
她来到凉亭时,姚时念正半倚曲廊撒了些碎食给湖中鱼儿。
姚时念见池岁来,便从包里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下手。
“听故事也没有带些吃食过来,看来你并不太喜欢听故事。”
“我记得姚小姐最近在忌口,却也不知道具体忌什么。”
姚时念长腿双叠,一双圆溜溜的水眸看着池岁。
“你的确跟我不太像。”
她声音冷得像是腊月寒风,故意停顿地看了一眼池岁后继续讲道:“可是,我们都有些像一个人。”
“我已经听说你去禁闭岛找了沈雁,你不问我为什么说她是个骗子?”
池岁此时只管做个倾听者,并不想当个捧哏。
“你应该听过沈雁说过这个世界是书中的平行世界,而沈雁从第一天到姚家就不断地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而霍敬霆便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我们迟早都会在一起。我的生命也会因为某个人得到延续。”
池岁看着姚时念眸中透着些许嘲讽,而这个讽刺应该对于自己。
“我相信了很多年,因为她是那样竭尽全力地为我付出,不惜拿自己的女儿当做牺牲品。配角理所应当为主角服务,这是在任何故事里都必须遵循的规则。”
是的,将自己女儿培养成移动的器官捐献者。
如此忠诚的人,谁会不信。
“直到了我看到霍敬霆最珍爱的白月光,那是他深藏的宝贝。”
池岁当然不觉得这个白月光是讲的自己,可是她也在想前世,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在她死之前都没有暴露人前。
她知道白月光的出现,绝不是姚时念主动发现的。
也不会是巧合。
姚时念将手机掏出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将一张集体合照放大给她看。
“你比我更像她,若不是我知道你高中转学去了江北城,我也会怀疑这个人是你。”
池岁看着图片上写着【圣利学院】毕业生。
第二排中间的少女,犹如皎皎明月,与姚时念的气质有些相似,却与池岁迥然不同。
但是那名叫林尽染少女与池岁的模子相似了八成。
“霍敬霆每年的寒暑假都会去陪她,你也知道过两天又会到她的假期。”
姚时念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彼此都懂了她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她在一起?”
无论是前世还是重生的这一世。
“同母异父的亲妹妹,你觉得霍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姚时念,你告诉我这一切是需要我来验证?”
池岁其实脑海里想了很多,从生活的细枝末节倒推前世的种种。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最后真的会为了我而死。”
池岁哼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极可笑的言论。
她竟然在两天内重复听到这些荒谬的话。
“池岁,你若知道林尽染比我更需要你的牺牲,那你就不会露出现在的这个表情。”
“你不用再去问沈雁,她对于我们没有说实话,我猜测是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攻略者而非维护者。”
主角非主角,配角亦是配角。
人活一世,又何必在意自己是否是世界的主角。
“如果主角执意要将配角杀死,那这个主角便不是主角。”
姚时念听到池岁的言论,她对上池岁的眼眸:“那个人形容你真没错,池中鳄鱼。”
她说完后便开始仰面哈哈大笑,笑声肆意又狂妄,好似听到什么极可笑的笑话。
“姚时念,我必须活下去。”
这段时间她腹里的孩子与她血肉相连,不为别的,既然承担起了生命的责任,她便要在绝路中杀出来保ta周全。
姚时念看着池岁眸中的燎原山火,那是一个拼命想活着的灵魂,顽强不屈地行走在山火间。
她原来都错了,而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也错了。
“祝你好运,池岁。”
这是她真诚的祝福,她有些想快点看到一个与命运抗争的人。
姚时念眸中复杂之色掩埋,她看向平静湖底的鱼儿,只需要一点诱饵便会你死我活的争抢。
底下被压制的那些永远忍受饥饿。
姚时念出了西州别苑,在车内她摸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又见被风吹起的落叶。
她回家看到客厅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霍敬霆过两天会去见林尽染。”
“你不是说林尽染发病的时候他才会去看吗?”
“让她发病能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