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池小姐,其实我们家现在还欠高利贷,根本转不起院。”
马文双手发颤,说话间双手也不自然。
“住院的钱,我们可以付。”
“池小姐,我们家的情况你不了解,请原谅我拒绝你的好意。”
池岁还想说什么,殷泽秀却扯了两下她的衣角。
她侧过身,刘敏的心电监护器却响起了警报。
那是池岁第一次看到刘敏的躯体有了动弹,像一条全身僵直的鱼,在岸上奄奄一息地挣扎。
“医生!”
马文瞬间惊恐般往病房外跑,殷泽秀也跟着一块去找护士。
医生动作娴熟,两三个护士听着医生指令,很快就控制住了刘敏的惊颤。
在医生掀开刘敏被子时,池岁看到了除了心脏处贴满了检测片,她心脏下方也就是她的肚子是凸出的。
明明已经是瘦骨嶙峋的身子,肚子怎么会……
“医生,她肚子要不要检查是不是腹水?”
如果是腹水状态,那刘敏即使转院也时日不多。
医生看了一眼拉着她的女人,又瞧了眼马文说:“不好意思,这是病人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那就不是腹水。
池岁松开手,看着马文。
“文哥,一个躺在病床上一年多的女人怎么会怀孕?”
“那是敏敏给我的礼物,她怕我在这个世界会孤独。”
马文坐在病床边,不停搓热双手去暖双无法动弹的手。
不会说话,不能表达意愿的人,又是谁替她决定。
“文哥,你知道一个植物人怀孕期间是非常危险,惊颤这样的情况常有,甚至会逆流窒息而死,即使生下来孩子,孩子也会因为母体营养不足而畸形。”
刘敏似乎对池岁说的话有了反应,或者是因为母亲本能的保护反应。
她瞪大眼睛,空洞眼神突然有了情绪,那是绝望后又燃起的希望,亦是恐惧。
池岁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双眼睛源源不断的产出眼泪。
却也是池岁第一次看到刘敏那如玻璃珠子的眼睛有了灵魂,只是这灵魂是残破不堪,就像即将灰烬上的红星子。
“池小姐,你再这样刺激敏敏,我会下逐客令。”
马文紧咬着牙全身紧绷的站起身,殷泽秀一下将池岁拉在自己身后。
“文哥,别激动,我姐姐只是想帮你们。”
“池小姐,我现在妻子需要安静,请你们离开。”
“走吧,弟弟!”
池岁将后两个字咬得极重,果然刘敏有了反应。
真的对【弟弟】这两个字有反应,这是为什么?
他们两个不是独子吗?
路边两狗对吠,一狗呜了一声开始哼唧。
“这么大的狗,也会怕一只小狗。”
走在路上的池岁,一直在想刘敏那个反应。
她转过身看殷泽秀指狗的方向,那大狗趴在主人身后,身后尾巴还在不停摇晃。
瞳孔放大后的发颤。
原来是恐惧。
‘弟弟’做了什么会让刘敏产生恐惧,就算是成了植物人也会有强烈反应。
【你知道刘敏的关系圈吗,有没有什么童年阴影?】
【父母早亡算阴影吗?】
【有没有什么弟弟这层关系的人物?】
【无男性友人。】
既然刘敏这层关系找不到,那还得继续往马文这边查。
池岁轻拍了一下旁边这个闲着无事踢石子的少年。
“弟弟,能帮我买三四个账号吗?”
少年眸子一下亮了,池岁有些发笑的看着他。
果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殷泽秀在手机上操作了五分钟不到,四个账号的账户名和密码都发在她手机上。
池岁看着微信里还有两条未读消息。
在她孤零零的列表上的置顶上。
【一起吃晚饭吗?】
【不理我?】
“姐姐,这个下雨备注的人就是我姐夫?”
殷泽秀不经意的垂眸便看见干净聊天列表上就躺了一个人的消息。
池岁这样的女人,总感觉她随时保持距离感,像流浪在宇宙外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
他突然很好奇,是怎样的人能飞进她的宇宙里。
池岁回应他的单音节,都充满幸福的味道。
姐姐,你一定会幸福。
车灯在距离他们百米,一高大的身影从车内出来,逆着光,光线勾勒出他身材伟岸。
池岁比殷泽秀反应更快,在那身影从车内出来时,她就奔向他跑去。
他们拥抱时间不长,殷泽秀却看清池岁的每个娇态神情。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池岁正要拉着霍敬霆去介绍,却见自己手机来了短信,而殷泽秀早就没了人影。
【姐姐,有个靓女捎我一层,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年轻弟弟走了?”
“是阿,看到这么帅气的霍总,立马跑去搏击俱乐部加练成猛男。”
“哦,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个……猛男。”
“我怀疑你在开车……”
“不,我想稳固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池岁被霍敬霆这样一调笑,满脸涨红的埋进他怀里,又气不过的朝着他的唇咬了一下。
“敬霆,我今天要回出租屋住。”
池岁看着眼前吃瘪的霍敬霆,轻吻他的唇解释:“今天有事,不是怕你便色鬼。”
霍敬霆听到后,没忍住笑了。
“过两天我要出差一周。”
“那我明天翻你的牌。”
“好。”
……
“文哥,你有双胞胎兄弟吗,我在胜伯力游船上见过你。”
“小妹妹真会开玩笑,我现在两点一线,怎么会有时间去胜什么游船,我现在只希望我的老婆能好好活下去。”
“那你有哥哥或者弟弟吗,长得很像你。”
【弹幕:这连麦的人脑子没事吧。】
【弹幕:文哥加油,敏敏姐加油!】
【弹幕:文哥,我刚看见敏敏姐动了?】
【弹幕:好像是听到弟弟这两个字有反应?】
【弹幕:那这是不是可以用这两个字刺激她的脑神经,让她恢复知觉?】
【弹幕:有没有医学生或者医生来科普一下。】
【弹幕:文哥,连麦的那串数字妹妹,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弟弟?”
“如果我老婆有反应当然好,我就怕我老婆发生惊颤这些……”
【弹幕:我靠,文哥快救救敏敏姐啊。】
【弹幕:心电监护器出现异常了,敏敏姐真出现惊颤反应了,卧槽你们这群无知网民真的……】
直播画面停在马文去叫了医生后的自动关闭。
窗外突然暴雨,池岁洗漱完一直未睡。
咚咚。
无人知晓的出租屋,竟然有人在凌晨一点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