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站在原地没动。
霍敬霆浑身散发着阴鸷冷傲,眼眸内是看不透的暗涌流动,很快便转身离开。
“霍敬霆!”
池岁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他,这是她第一次牵住霍敬霆的手。
他一怔,随后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池岁没犹豫地踮起脚勾着霍敬霆的脖颈,覆上他的唇。
平静湖面蜻蜓驻留短暂便离开,而刚才停留的地方却不断扩散着微澜波涛。
池岁从花廊一路跑回了家,才摊开左手,看着掌心的玉手琏。
她趁着霍敬霆发愣时便偷走他手腕上的玉手链。
池岁用手触碰自己的唇,好似电流还未散去。
她躺在沙发上,将玉手琏对着灯光处细细端详。
不太特别,但是莲花玉坠侧面又像【霍】的甲文形体。
嘭。
声响将池岁从梦的黑暗中拉扯回现实,外面已经天黑。
她记忆自己明明没有关卫生间的门,她狐疑地拿着一根铁棍打开卫生间。
沈雁躺在浴缸中,姚家工作服都未褪去,整个衣衫泡在血泊中。
本死沉绝望的脸看见池岁立即恼怒,恶狠狠地盯着她,好似要把她撕碎。
“妈……”
池岁仓惶地跑上前将毛巾按住正在流血的手腕,她想将沈雁从浴缸中拖出,却迎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别叫我妈,你这个害人精,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听话要惹姚时念!”
尖锐声刺破耳膜,沈雁咬牙切齿地抓着池岁拼命摇晃,又好似被天崩喘不过气无力放开她瘫软回水中。
池岁见状抓着她的腰,一手还拼命按住沈雁的手腕,软声求她。
“妈,我们去医院好吗?”
“姚家不要我了,你满意了?”
沈雁眼神透着绝望,手却狠狠地打在池岁身上。
“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池岁抱着全身又湿又冷的沈雁,哭着祈求她活着。
沈雁空洞的眼神看着池岁,“别见霍家的人。”
池岁将头埋在沈雁的肩头,无声的点头。
沈雁这才顺从地任由池岁将她拖出卫生间,换上干净的衣服,简单的处理伤口等待救护车。
“岁岁,妈妈不能离开姚家,你乖乖听妈妈的话?”
池岁情绪还未从刚才的惊慌缓过来,又看着沈雁乞求的神情。
她以为沈雁只是病了,今天才感觉沈雁已经药石无灵。
池岁嗯了一声回应,“不会再见他了。”
她看着沈雁释然的笑了。
池岁拜托护士照看下沈雁,自己回家一趟。
打开铁门后,一股刺鼻难闻令她犯恶心。
咚。
“哎呀,你们家煤气没关啊,这要是发生火灾可是牵连一栋人的命……”
邻居王婶正买菜回来,眼神透着鄙视的看着池岁。
街坊一直传池岁是小三的孩子,因为在这个片区住的人,生活都不太富足,而池岁却在帝都一中这种贵族学校上学。
池岁听后先是一愣,随后马上进屋打开了窗,又进入厨房关了煤气,走出厨房却看见王婶还未离开。
她看到王婶一脸嫌弃的将自己屋环视一圈后,“你们这家烧了没什么,可别连累我们家,我们家可是才装修过……”
池岁没等她讲完就将她推出门后,将铁门关了。
她靠在门上,若不是手腕上的玉坠横在铁门与她掌心之间,她仍觉得刚刚不过是噩梦一场。
夏风同花香一起进入她的屋子,又呼啸地离开,私逃去了池岁到不了的地方。
她缓慢的深呼吸几次,又钻进了厨房熬小米粥。
医院。
“岁岁,我们去跟姚家道歉,他一定会让我再回去。”
沈雁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又好似看到其他景象般喃喃自语。
池岁询问了医生情况,给她输了葡萄糖等液体,并叮嘱注意病人情绪,建议她带沈雁去再看下精神科。
她将小米粥一口一口喂给沈雁。
每一口都在答应她,去姚家道歉,让她回去。
半夜,一声惊雷震醒了睡在陪伴床的池岁。
她起身看沈雁的情况,却发现病床上竟然是空的。
她知道沈雁又发作了。
镇定剂晚饭后才打,不过一小时不到,就失去效力。
池岁撑着伞沿着去姚家的路,一路喊着她的名字。
直到在古行街36号,姚家门口。
沈雁身着病服,一遍遍拍打着大铁门,手上的留置针已经半脱落。
“妈,我们明天再来好吗?”
池岁抱着沈雁的身子,将雨伞遮在她头顶。
夏日的风将雨吹得毫无章法,池岁同沈雁全身湿透。沈雁见池岁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一把将伞夺去再扔了。
“你给我跪下,好好向姚家道歉!”
伞脱离了池岁的控制,随风飘在道路上。沈雁一脚踢向池岁的小腿,强制她跪下。
姚家屋内。
管家张彦峰看着监视器内的画面,又看着客厅中正在看剧的小姐。
“大小姐,沈雁的女儿也来了。”
姚时念好似没听到,看着电视,笑得格外开心。
雷声震耳欲聋,偶尔夹带着闪电出现在屋外。
张彦峰眉头紧锁,想给老爷打电话说此事,正转身离开,却听见姚时念关掉电视。
“张叔,你说我出去给她们开门怎么样,会不会突然病发?”
声音不大,却让张彦峰不敢有所动作,停滞在原地。
姚时念起身走到监视显示屏前,张彦峰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知道她比刚刚看电视的笑还要开心。
大门外。
黑色的迈巴赫打着车灯从远处驶来,本拉着池岁跪着的沈雁却突然像疯了般冲向车。
车在离沈雁500米的地方停了,沈雁更加欢喜地向前跑去。
“姚总,原谅池岁好吗,我已经给她转去乡下了,不会再惹大小姐生气了。”
沈雁说要,又将池岁拉向前强制跪在车门前。
车窗一直没有降下来过,沈雁和池岁跪下后,车子却发动了。
池岁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沈雁支撑不下去快要晕倒。
一个约莫50出头的男人,撑着一把伞出现在她们面前。
“我让小陈送你们回去,老爷说,等雁婶病好了,回来继续上班。”
张彦峰说完后,一辆不同于刚才的车出现在她们面前,司机还是刚刚的司机。
那天后,池岁和沈雁都发了高烧。
叮咚。
池岁脑袋昏沉走到大门,打开铁门的猫眼看。
是头发染成炫蓝色的少年,身上还穿着帝都一中的校服,与风格完全不符的是他的长相,白皙如雪般的肌肤,挺翘的鼻梁,一双水莹莹的杏仁眼,薄唇紧抿透着不耐烦。
是章贤。
“野玫……池岁,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