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面对张昭的问题,沈溪之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确实,现在她的人生都是一片混乱。
“可,就算是生活清贫一点,也比当个被人看不上,将来儿孙不能入仕的姨娘要好吧?”
沈溪之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说到。
“再说,婚姻一事,讲究两情相悦,你和桃儿……”
沈溪之面色发白,其实她也知道,就她和任何人说两情相悦都是个笑话。
“我和桃儿自然是有情的,再者,陆小姐,你难道忘了吗,桃儿可是沈家的丫鬟,本就是贱籍。”
张昭脸色有些冷,不过碍于情面,言语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倒是如今我帮她改头换面成了沈姨娘,脱了贱籍,成了良妾,陆小姐,如此事情你觉得你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张昭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沈溪之,好像要看穿她故作坚强的外壳。
沈溪之被堵的说不出话,她只是单纯的想着,桃儿或许也是被逼无奈,又担心桃儿深陷深宅大院,被人磋磨。
“昭郎!”
一直躲在帘子后面的桃儿看到沈溪之苍白的脸,于心不忍,眼看着张昭还要再说,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而这也让沈溪之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桃儿,我就知道是你!我……你出来咱们聊一聊好吗?”
沈溪之心里也清楚,桃儿或许不会见她,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沈溪之已经死了,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顶多就是个和沈溪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陆姑娘是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另外,你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我和昭郎过得很好。”
桃儿亲自出面,也是为了彻底绝了沈溪之的想法。
“桃儿,你在说假话对不对?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宁可当贫穷人家的正室,也不会去做那低贱的外室偏房。”
沈溪之情绪有些激动,她不信,这才多久,桃儿就变了?
“陆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话,但此一时彼一时,再说,昭郎对我很好。”
“陆小姐,请回吧,另外,还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桃儿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陆小姐,内人说话直白了些,还请别在意。不过,我作为景王的朋友,我想说一句,他离京时候还想着给你安排妥当,莫让人欺负了你,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那你却是连问都不问一句,未免太狠心了吧?”
没有办法,张昭只能暴露赵景的情况来分散她对桃儿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她都求了那人去帮忙,赵景怎么可能会命悬一线?
沈溪之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血色全无,整个人都在颤抖。
张昭看她模样,倒是欣慰许多,看来他们俩人之间也不是就赵景剃头挑子一头热。
“没听清吗?我说赵景危在旦夕了,只不过是怕京里的亲朋好友担心,才一直隐瞒着消息,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担心沈溪之去景王府询问,张昭赶紧先把说死了。
阳光照在身上,沈溪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精神恍惚,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张府走出来的。
回到家,迎面就碰上了王大伯。
“小姐,今日的事我……”
“没事,大伯,是我忘了张府的特殊,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夜里,明月高照,沈溪之却想到了对影独酌空相思。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赵景为她付出太多,她不能当个忘恩负义之人。
想到嫁妆单子里的那些名贵药材,沈溪之也顾不上此刻是什么时辰,直接去了顾府。
沈溪之看着熟悉的院落,不禁一阵恍惚,当初她一人在东院守了五年,而如今,顾知衍回来了,这东院的女主人也换了人。
“娘?娘,是你吗?”
她是钻狗洞进来的,再说现在都已经午夜,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被人发现发。
不过,听到招呼,沈溪之诧异回头,果然看到是顾离。
看着瘦小的身子,沈溪之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离儿,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料想顾离也算是顾知衍名义上的长子,那些人应该不会难为他。
“挺好的,那个女人想要博个好名声,所以对我挺好的。”
“娘,你怎么这样回来了?”
顾离有些诧异沈溪之的行为,毕竟一直以来,沈溪之都教导他做人做事要讲规矩,而现在这样穿着夜行衣,还一身春泥的模样,实在不太合规矩。
“我……景王性命垂危,我得拿到雪王丹。”
雪王丹,也是沈家在一次在西沂国出使时候意外得到的,听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什么!我知道了,只是娘,现在你来的不是时候,娘你先回去,我去拿雪王丹,到时候去找你。”
顾离瞪大眼睛,想到平时和赵景一起在学堂里胡闹的场景,跟着担忧起来。
“这怎么能行,你还是个孩子,这种事太危险了,娘怎么能让你去做?”
沈溪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要旧赵景是她的想法,但是绝对不能让顾离陷入危险之中。
“娘,你就听我的吧,现在顾府不比平时,我去事情反而更简单些。”
“再说,娘你不是说了赵景伯伯性命垂危,那就更耽误不得了。”
顾离的主意从小就正,这会打定了注意,趁着沈溪之还在犹豫,直接把人拽到了小门。
小门没有人守着,只是挂着把锁,顾离直接抽出头发上的发簪,轻轻拨动,锁就打开了。
“娘,你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你。”
“对了,娘,事成之后,我去哪找你?”
顾离把人推注去之后才问道。
“我,在南市尽头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沈溪之抿抿嘴说到。
“明日我在码头等你。不过你也别逞强,如果不成,娘亲自来就是,那终归是娘的嫁妆。”
沈溪之想了想又嘱咐到。
她也是看到顾离撬锁的举动才想起来的,这个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学了太多东西,不能简单定义说是好不好,但如果不细心教导,恐怕会走上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