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寥寥几句话，叶星辰就明显有了反应。
祁越静静的看着叶星辰。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我确实和他存在某种联系，我看到了一部分的过去的你。”
大概就是与祁越融合的那片碎片带给他的记忆吧。
小音却忽然在这个时候上线了。
［叮～恭喜主人找到解离碎片的方式］
叶星辰眸光微动。
她怎么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方式？
［完成碎片心愿后，可将碎片融入自身灵魂内带离副本世界］
其实并不是叶星辰发现。
只是说小音在发现条件全部满足之后为她开的一个后门罢了。
话又说回来，碎片的心愿大概就是带她看星河了，但是又如何将碎片融入自身灵魂带离副本世界呢？
她抬头看了看祁越。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道：“我懂了。”
祁越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今天之后，我们将会被编组派往城外，一方面是清缴那些变异种，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变异种的王。”
“现在你身为我们队伍的首领，会负责调度以及安排。”
“但就像我说的那样，你不需要管这些事。”
“你只需要在这个职位上……当个吉祥物。”
祁越忽然笑了一下，把刚刚叶星辰问他那句话还给了她。
叶星辰从一开始见到祁越，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冷，现在才发现这个人的性格也有些恶趣味。
叶星辰也没有什么可以讲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就这么慢慢地朝着单元楼外走去，霜焰城邦有主城和几个副城以及这种单元居民楼组成。
离开了这幢单元楼就会到达另外一幢，时间已经来到快傍晚，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云霞烟彩。
这里的云霞与耶星辰记忆中的并不一样虽说也是带着些粉红紫等颜色，但更多的却是如同黑烟般缭绕在半空的阴云。
“那些是特殊变异种释放出来的物质，用于遮挡阳光。”
“白日里，你看见的阳光是我们依靠特殊能力屏蔽掉了那些物质，傍晚的时候，为了节约能源，我们会撤销机制，你就能看见这些物质了。”
“所以实际上这里并不能看见星星是吗？”
祁越点头默认。
少女双手抱胸，一张漂亮的脸，有些冷淡，她抬头看着天边那些东西，阴影间能看见霜焰城邦的结界莹蓝之色。
大约是一些不长眼的变异种，撞上了，引起的波动。
叶星辰想到自己给他们带来的那一堆变异鸟，开口问了句：“早上我拎过来的东西，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一部分熔炼之后充当能源，另一部分用来做一些防御或者攻击武器。”
这些并不是什么机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其余几个城邦与你们的关系如何？”
“都是盟友，但是各自为政，我们并不能掺和其他城邦的规章制度以及内部处理事情，唯有中央城邦有权限对我们进行一定的监督规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到来之后，中央城邦很快会派出使者团来访。”
祁越有问必有答。
叶星辰倒也不是真的想了解那么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祁越找话。
她并不是个会主动找人聊天的性子，但是面对祁越时，对于殷霄的某种在意感还是会让她主动提起话题。
就像先前说的那样，她已经过了30多个年头，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其实心里都已经有数了，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并不能完全分辨出各种感情之间的区别，但是在某些方面她也不介意让进度变得更快一些，左右只不过是增进感情。
就这么慢慢走着，便真的走出了这幢单元楼，进入了了另外一幢。
“这里……有些不一样。”
一路上，不论是警戒还是防卫措施都来得更加紧密与森严，那些人在看到祁越之后，都点头示意，却没有人上前来讲一句话。
叶星辰站在单元楼之下有些怔愣。
和她一开始去的那一幢的布局是一样的，前厅，会客厅，会议室，再到后面一幢幢的住宿房。
但是巨大的前厅里面不是空荡荡生人勿进的瓷砖铺地，而是堆放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杂物。
破掉的沙发，床，小孩的玩具，生锈的锅碗。
叶星辰往里走去，祁越在一旁刷开了安检门。
这一栋单元楼里有许多绿化装饰，甚至能够听到孩子吵闹嬉笑的声音。
她看见温柔的少妇抱着小孩，站在一旁，眉眼间含着笑意，孩子稚嫩的面庞上洋溢着快乐，叽叽喳喳地讲着话。
扫视一圈，那些照顾小孩儿的大人们基本上都是女性，再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们基本上都身有残疾。
抱着小孩的那个女人，她的左腿空荡荡的，鞋子上延伸出一截冰冷的金属。
“这里是……”
祁越看着里面与城外格格不入，甚至说是如同梦一般的场景，轻声说道：“种族是需要延续的，我们要守护好这个世界，首先就是要守护好我们的下一代。”
“这里的孩子是整个城邦仅剩下的了。”
这些场面太过温馨与柔软，叶星辰想到来的路上，看见的那些城外的断壁残垣以及冰冷的残骸，长相丑陋且诡异的变异种，天边绕之不去的黑色烟云。
她有些疑惑，喃喃道：“所以你们愿意付出另一份精力来特意照顾他们是吗？”
祁越点了点头。
叶星辰抿唇：“为什么不把他们进行训练？”
“以你们目前已知的科技来讲，能够做到从一出生就开始训练，这样等到长大之后，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大幅度提升，在对抗变异种方面也会做出极大的贡献。”
这些孩子有些看起来已经十多岁了，但是依旧有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与这里的末世格格不入。
祁越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这是何春尧要求的。”
“他说，希望我们拥有过的童年这些孩子也能拥有过。”
算是在这残酷世界里，一点小小的人文关怀吧。
“我不认同。”
叶星辰直接表达出了自己的看法，按照世界背景来讲，人类都已经濒临灭绝了，还要在这里做什么温情戏码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更应该的是用他们这一代的战斗与牺牲，才能换取人类延续的未来。
所谓对他们人文关怀，给他们一个较为安定的童年环境，并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进行从小的牺牲教育以及思想灌输，他们对末日这个认知就不够深刻，也就没有办法进行斗争。
祁越笑了笑，他知道叶星辰在想些什么。
“别担心，我们都是有分寸的。”
“我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培养一批温室里的娇花，也不是为了养大一批无能者。”
“该做的教育，该进行的训练，我们还是会要求的，对他们童年的善待，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
“人类的希望不会灭绝，苦难永远只是一时的。”
叶星辰并不会因为祁越这一两句话就动摇自己的想法，但是毕竟她也只是初来乍到，确实不清楚这些孩子长大之后的模样。
“第一批这里成长的孩子，已经进入了工作岗位。”
祁越在叶星辰旁边，属于自身的记忆，忽然有些清晰了起来。
“你还记得大厅里那个女性检查员吗？”
叶星辰自然不会忘记高举着城邦法规，身挺如标枪的那个女生。
“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少女若有所思地顿了顿。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抱着小孩的妇女注意到了这里突如其来走进来的两个人。
她放下了怀中的孩子，招呼了另外一边的那个女人，随后两人一起向他们走过来。
“祁越先生，好久不见。”
两个女人先是对着祁越行礼，然后略微有些疑惑地看向叶星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祁越淡声道：“叶星辰，新一任军首。”
“啊，叶……叶女士好。”
那两人明显有些吃惊，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位置就换人坐了，但还是反应很快的对着叶星辰问好。
叶星辰微微颔首，开口问道：“这些是你们的孩子吗？”
两个女人周边环绕着五个孩子，数量有些过多了。
那名少妇愣了愣，然后笑着摇头，回应道：“不是的……我的孩子已经去世了，这些是我代为看管的孩子。”
叶星辰哪怕再不懂，也知道在一个丧子的母亲面前提孩子并不是一件好事，她难得沉默一会儿。
“我们这儿并不注重血缘关系，只要是后代，我们就会选择去共同抚养。”
反倒是那个女人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稀疏平常地说出了这些字眼。
“都是女性吗？”
末日之中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由于性别上会有着天生的优势与劣势，女性多过男性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也有一部分男性的，但是女士您知道的，他们总有些粗手粗脚，我们放心不下，所以大部分时间是由我们看管他们负责去干活。”
另一个女人笑着开口。
叶星辰看向她，发现她的左臂与右腿都是由金属替代的。
女人大大方方任由她看，敏锐地发觉叶星辰对他们有些好奇，于是接着开口道：“说起来我们都要感谢城邦，像我们这种因意外失去四肢的人，其实相当于废弃劳动力。在很多城邦是不会选择收留我们，而是把我们赶出去自生自灭的。”
“而何首领选择把我们留下。”
“我们别的做不了，也就只能在这些地方尽一份力了。”
何春尧……
不难听出女人言语中对何春尧的感激之情，先前，叶星辰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首领与笑面虎这两个标签上，现在进了这栋楼，才忽然感觉到原来他还有着另外一面。
一个似乎同情心泛滥格外有着人情味的首领。
就像女人说的那样，叶星辰也曾经经历过别的末日副本，大多数的时候，这些残疾的人类总是会被作为炮灰或者垫底的被人弃之不理，可能有些时候他们会重视孩子的存在并且进行保护因为这是传承与繁衍。
但并不会对这些大人有着任何的怜悯之心。
留下这些残疾人所带来的负担是远远比他们做出的贡献要大的。
但是，何春尧还是这么做了。
她对着两个女人点点头，说道：“你们忙吧，我们自己转转。”
于是她们两个便识趣地退了开来，只留下祁越带着叶星辰往里走去。
叶星辰忽然开口：“祁越，我想知道你对这些举措真实的看法。”
她说实话，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并不是所谓的个人利益至上理论，只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的最优解。
少女瞳孔中难得呈上了一些真正的疑惑。
就像她不理解在上一个副本最终时，殷霄选择代替她去接受惩罚一样。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对于殷霄来讲根本没有丝毫利处。
哪怕是让叶星辰杀了戴丽娜，也许由于另外一个自己不被系统承认会遭受惩罚，但是绝对不会置于抹杀的那种境地。
何必呢？
祁越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如果要我来讲的话。”
他注视着前面的路：“我或许没有首领那么的热心付出，但是我也会做这些类似的事情。”
“所以是为什么呢？”
祁越思索一会，回答道：“因为我在意。”
“用何首领的话来说，就是在意同胞能否存活下去，在意眼前的生命是否会死去，在意人类的痛苦何时能够结束。”
“因为我重视这件事情，我在意，所以我才会心甘情愿地付出。”
殷霄在意自己，所以付出？
叶星辰浅浅勾出个笑来。
她仍旧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事。
如果真的在意，就应该遵从叶星辰的选择，而不是自作主张把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但另外一方面，她又觉得祁越说的是对的。
她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响起。
“情感的存在，往往会使人做出更冲动的选择，所以很多时候人们都不希望拥有感性，更希望是理智而又强大的。”
“但事实上，如果一个人真的失去了感知情感的能力，那么，他注定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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