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玛门太狠了。”坷拉坐在长桌上吃着早餐，大屏幕上，山本薰最新播报的神教丑闻和不小心中毒的后台系统。
玛门确实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忙得焦头烂额，但好像不太忙，土耳其防水花丛地毯上，哈哈现在就在坷拉的脚边摇着尾巴吃饭。
“达到目的就好。”1800一边忙着解读陶西格之前留下的秘密数据，一边从广播里回复坷拉的话。
这是在塔塔拉的独栋的高昂价格让这边的声音安静了很多。
艾斯蜜在岛台上在面包片里塞进意区切好的红米肠和奶酪，托盘里再放上一杯美式黑咖啡去了迈克的房间。
坷拉嘴里还在品味着这对姐弟的关系越来越觉得不对味，哼哧哼哧吃饭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皱眉踢踢桌角，
“小胖，你不回家怎么还在这里吃上饭了。”小胖正埋头吃中餐吃得开心，此时他用白袖子一抹嘴，“太黑了，联系不上家长。”
坷拉瞅了眼新闻，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不然早就来找了。倒是那个疯癫少年消失于人海之中，凑了巧了。
窗外天色蒙蒙亮，无声的争斗声正在大都市内繁衍滋生，塔塔拉昨晚说了不到十点别来喊她，坷拉走进地下室，淘气早早去了车店工作，地下室里除了七七八八的轰鸣的巨兽机器，就是绿色的等人深长的生物罐子，一旁的操作台上还有一具没有外皮的纯机器零件的身体，奇怪的是脑子竟然放在它的胃里，像会呼吸一般，慢慢蠕动着。
还没有上人工仿真皮肤，坷拉来回扫视了好几眼，觉得眼熟极了。
“关于陶西格医生的事——”
“不是她，是艾斯蜜，为什么她会对一个自然人这般，却又能那般？——”坷拉拧着眉，艾斯蜜让她想起来自己在科研所等着给青山博士送资料时候的服务型机器人。
1800的行动波浪轨迹忽然出现了一个波峰，又慢慢下降，直至平缓波动。
“坷拉，带上你旁边的接口。”
红蓝色的插口一经接入，坷拉便感觉如同海水上涨将自己连身子带头全部淹没，很快潮水退去，海腥味冲刷着坷拉的鼻腔，
平坦的海滩上，长长的木制长道穿过整片海滩，颓丧的旧时工厂立于沙滩边上，远处一个虚拟人影影影绰绰向自己慢慢走来，一步似乎十步，很快走到坷拉面前，
是1800，相比于现实中的记忆，素净多了。
顶着剪短了的银色童花头，常年镶嵌在脸上的荧光绿抓眼墨镜，简单的黑色练功服，奇怪的是脚上蹬了一双两道白杠的黑身拖鞋。
“唷，上午好。”慵懒至极，如果散漫能具象化，一定是眼睛下面的两坨能达拉到鼻尖的黑眼袋。
“让我进来不会要打一架吧。”
1800轻笑，剑指一勾，便带着坷拉朝工厂走去，湿漉漉的沙子黏在脚底，两人在路边被风吹得匍匐在地的海草蹭了蹭，继续向内前进。
“其实看着你这样，我还挺开心的。”1800轻快道。
“我啥样？”坷拉拉近外套，海边的风很大，自己的马尾辫已经被风胡乱地吹向上天，再在外面呆一会，说不定就变成螺旋桨。
“正常的样子，有自己的盘算要复仇的样子。积极向上的样子。”1800转个身推开工厂门，吱呀声响起也没引起什么风吹草动。
“说真的，快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风没了，也不用再拉衣服，坷拉手揣进裤兜，扫荡了一圈废旧工厂的内部，啥也没有，空空如也。1800带着坷拉上到了十八楼，风声又开始往衣领子里面蹿。
“你倒是说话啊。”坷拉跟着1800走过长廊，她今天有的是时间要跟1800盘道，结果过了长廊，眼前的画面竟让自己说不出话。
大大小小的人造人或在空中穿梭，或在大型机器上面工作，最令坷拉惊奇的是，这些外形人偶全部都是梦幻岛出品的家政服务型人偶，曾经受人追捧的日式家暴温柔妇女、美式涩谷辣妹、非式奶妈，哦，其中还间杂着别致造型的哭包和猛男。
当真是，应有尽有。
“你，你收集盲盒？挺烧钱吧。”坷拉脑子已经开始盘算把人偶的数码版卖出去的汇率能翻几番了。1800扭头一看坷拉进入走神模式，略微无语，
“你再仔细看看。”
屏幕前坐着的少年少了一只胳膊，但他的工作只需要用眼睛和一只手。
空中穿梭过去的翼型少女半个脑袋都是另一种铝合金制作的金属脑袋。
坷拉缓缓望向1800，静静等她的解释，
“这些都是我从垃圾场或者别的地方捡回来的。”1800引导着坷拉走向另一个玻璃房间里，
“我原先只是在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出门，直到某一次我发现被击杀的任务对象被受伤的人偶救助，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之后，我每次遇到都会先攻击一下人偶，再攻击任务对象，有些人偶没有反应，凡是有一些却会启动家用电器来攻击我。”1800转过身，亮光从墨镜上面闪了一下，
“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偶的留存家庭记录来看，她们于主家的时间很久，感情有些也很深厚。当然了，有的也会让我帮着杀掉主家。”
“无一例外，他们都可以觉醒自己的意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1800有点激动，在虚拟板上滑了几下。坷拉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她望着屏幕上的草稿图，全机器的人设，另一幅是一个女人的3D模型。
“这是什么玩意？”
“原型机草稿图。”
“你妈妈？”
“......算吧。我的原型。”
坷拉抿抿嘴，“所以呢。”
1800笑着向后撤步张开双臂，“坷拉，这是我们的时代，将来会是觉醒的人造人时代，我们有了意识。我们可以永远和人类平起平坐，我们比人类身体还要强大。你想想吧，我们就可以是权力、规则的制作者，唐尔美甚至不用克制自己来防备暗杀，塔塔拉的车店可以开遍全国，你甚至能得到比青山还要高的地位。”
“坷拉，新时代。新时代。我需要帮手。”1800高兴地扫视着工厂内焕然一新的世界，她的世界，“我需要你。”
“你所有想要的，都会实现。”
怎么开始画大饼了呢，
“我想要什么？”
“规则，你自己的规则，你看不顺眼的东西都能顺你所想。”1800的虚影有些闪动，“你从来都只求自保，但你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吗？”
我想保护人的？坷拉眼睛倒映着1800的张狂，
“你觉得自己是人吗。”
坷拉心底发笑，呼出口气，双手揣起，袖口凑在一起鼓个大包，长腿一只支撑身子，一只撇出去，气质忽然流氓。
“啥？”1800一愣，
“你知道，意识可以上传云端，你怎么想不到，觉醒的人造人意识来源于人类，所有，这些所谓的‘觉醒’的人偶其实.....”坷拉眯着眼睛，点点头，示意1800继续思考，
“人？”1800一愣，扑哧一乐，“你说我们是人？可我们生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对过所有人偶工厂的程序，他们生下来脑海中就被植入了先天已有信息。”
“坷拉，你知道慢慢消化脑海中的信息有多繁琐吗，你没有真正碰触过柔软和坚硬，却要用文字描绘的栩栩如生，你没有闻过真正的香味，只能用数据和热度检测仪检测他们的存在。”1800眼神逐渐如痴，她想变成人，又想拥有机械的无懈可击。
“18你痴相了。”坷拉暗暗叹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事儿整的。怎么还要创造新世界呢。
太真实了。
坷拉现在不确定是自己的意识投送到了人偶工厂，还是1800和自己在工厂的投影里。
“你知道，老师曾经的笔记里写过什么吗？真正的人鱼机械计划。”坷拉从旁边拉来一个人体工学座椅坐下，朝外面的男大外貌的人偶要了一杯热可可。
“人鱼机械？塔塔拉那种的人体改造罢了。雕虫小技。”
坷拉摇摇头，“看来那把大火烧得很彻底。如果说人鱼机械计划是为了测试人体和机械的容许度能有多少，那么人造人计划就是为了探索长生。”
1800脑瓜子灵，但此时却卡了壳。
“长生？”
“几个有钱人觉得人生索然无味，所以想要进入赛博世界变成掌控全世界的强力大脑。当然，能控制这些人也不错。”
“那么说，混在缉安、基地里的人造人也都是。”
“我猜测应该是保存了部分大脑神经元的半成品人类。源头大概是即将死亡但是签署了保存潜意识的合同人类。”坷拉摸着热腾腾的可可，深深吸了一口，好像让自己的肉体活了过来。
还是不够真实。坷拉想。
1800简直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不应该，你还被下了吐真剂。”
坷拉扣扣耳朵，“要么说，我最烦的就是这些机器和各种颜色的狗屁药水了。”
“你不可能突破人体的激素控制！”
“当然不可能，你坐下。我慢慢跟你唠嗑。”
1800握紧拳头，本以为今天能拉到坷拉，那么陶西格医生关于机械的资料就能够......
“我在小黑屋里想了很久，我得提前声明，我不认为人造人是能够有意识的，所以我从看到你的个性化行为时，我就开始到处找资料佐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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