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藏好了,”
“薇薇醒的有点早,”
“我骑上闪电就开始给她充电了,”
黝黑的空间里,一个亮亮的红眼监视器一闪一闪,对面的男人声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好像鱼缸里不停吐氧气泡泡的换水泵,可惜坷拉身边没有鱼缸,只有一股子化工鱼腥味,那是上个被抓住的非法走私小黄鱼的贩子,
此刻的“非法分子”坷拉被紧紧绑在了一个担架上,身体会随着一直在动的车厢左右摇晃,等对面的人絮叨完了,又平稳地回复了一个好,
“姐,你真的不用我去救一下吗,你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完美,如果是现在我可以,”
“No,”一个音代表了两个汉字,
过了一阵长长的安静时间,另一头的蘼芜语气有些颤抖,
“咱俩什么关系?”
“供需关系,目前暂时可以信任,”坷拉的声音虚弱伴着牙齿打架的战栗,
“那变态给你用了吐真剂?”
回答蘼芜的是长长的沉默,然后是淡淡地一个音节,“嗯,”
蘼芜想象不到被下吐真剂前坷拉是如何被残忍鞭打逼供,只是知道但凡能用上吐真剂这种稀有货人都是硬茬子,毕竟都抗下大功率的电击了,原本觉得坷拉只是捞偏门的小贼,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出乎人的意料了。
13区边界郊区内公路边的废弃车库里,薇薇闭着眼坐在小型便携云台前脑袋上插满了脑机线缆,自己拿着一个能够连接坷拉最近的接听设备,左手轻轻捻着绿色光缆线,脚边一堆烟头,隔了半响开口,
“最近有个偷东西的后勤,嗯,是中央的新闻,还挺大的,据说会被化学安乐,”蘼芜叹了口气,“是你吧,”
“嗯,”
“真的?不愧是姐,就是能干点出人意料的事儿,”蘼芜仍端着之前的人设,笑嘻嘻地一口一个姐拍着毛屁,
“等会,新闻说偷了什么?”
“蛋胎啊,姐做的还要问?”
坷拉被摧残过的昏昏沉沉脑子仿佛被人用打更锤子当啷啷敲了个大醒,怎么会是蛋胎,难道菲茨没留痕迹吗,不对,不可能数据内存是对应好自己抓取的,除非是菲茨自己就有备份,
但是缉安所抓我干嘛?
......
等时间倒回坷拉送蛋胎的夜晚,1800下车走过穿得像乌鸦似的拥挤人群,阴雨绵绵,时有时无,大家都将家门口挂着的难以形容的黑雨衣和铮亮的黑色长筒皮靴子穿起,力求全身上下一点缝隙都不要给敌雨留口,
上城区最热闹的商圈内部的三角形“夺命镰刀”著称的百层金融大厦广告大屏幕上,临时插播了几条新闻,
“孔氏名下绯闻缠身股票大跌金斯利或许成为最大赢家,"
”梦幻岛人偶趁机上位,”
“一个财阀倒下去,千千万万站起来,”
1800刚好走出小野站车台,出口就在某个不知名的普通楼顶上,往下走三层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道,纯绿墨镜倒影里万家灯火在烟雨中坚挺直立,遮住她的双眼,可能是今夜的任务如同这阴雨般凄冷,不留情面地洒落在人身上,1800的黑色皮靴狠狠踩裂结了一层冰霜的人行道,声音宛若独角鲸在爆破结实的坚冰,
“是你啊,”不同于室外的寒冷,屋子里全是一派温馨的上世纪的老式装潢,类似于美国老派的九零年代,家里各个角落里的摆件都洋溢着温暖和热闹,
明亮的顶灯,红黄相见的马赛克墙砖,大片撞色搭配的紫罗兰色底漆,超时空运过来的造型鲜切,升起袅袅香烟的东方线香,门口的1800脱下三角帽子,胸前的黑色雨衣轻飘地蒙上一层雾纱,她想继续脱却被主人制止,
“留给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你是最后一个了,”1800身上的恶寒被屋内的暖气融化,水珠大滴大滴地滑过胸前的山丘一路落到衣角底,“不反抗一下了吗,”
“该做的都做了,希望先民的指引能够给我们带来新的启发。”
“那么有什么要转告的吗?”
主人摆摆手,身子自然轻松地压在柔软富有弹性的记忆棉沙发上,
“看来你还是把赌注压在她身上了。”
主人一如往常看报聊天,随口云淡风轻道,“她还太弱小,先长大吧,让她自己慢慢去找,”
“如果她拒绝呢?”
“唔,理论上不会,”
“实际上?”
“已经安排好了,只看她的选择了,”
“如果她没有重新来过,你的布局有别的备案吗,”
“没有,我也有点累,”陶西格医生此时十分调皮的开了个玩笑,显然不适合此刻精神紧张的1800,
“我可以帮你,我们联手,但人造人的空间必须留出来,”
“我的小十八,有时候你抗拒不了一些必要的时代发展,时代主题的错误会让整个社会,国家倒退几十年,我们需要重新回到起点思考,回归人性本身,一件事情只有正确的解决掉,才能算是解决,”
“死亡是人的终点,但不是精神的终点,我可以帮你将意识保留,”
“不,如果将我的大脑程序保留到云端可以帮助人类进行科学的程序开发和参考,那么将我的大脑带走吧,虽然我始终愿意投向那个所有人类都排着队走向的终点,去寻找兀兀穷年的归处,”
“人的不得已吗?”1800低头呢喃道,这是要她学习的新课题,
“曾经和你并肩,我很高兴,我的朋友,开始吧,就像我们刚认识时候那样,让我看看你的拿手好戏。”陶西格医生微笑着提起过往,
最初的最初,1800刚刚诞生之时,只是作为一个人造人的初代模型机的一个,代表性技能就是烧火丫头,但因为是新研制出的产品,经常会有发生意外地火灾,就好像将今天无边黑夜映照出一片光亮的爆炸,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爆炸的规模横跨了高楼的上下三层,袅袅浓烟四起,建筑残片伴着蹦擦咧开的玻璃在坚实的钢结构里化为一地狼藉,急得高层的灭火装置三百六十度打着转转喷出小水花,
1800在放完这偌大的结局礼花并没有离开,一步两步踱步到下一层楼的余波,又慢慢继续打开了能源灶气,寂静和黑夜被气势汹汹的火舌从八路紧逼房内的住户到一个水泄不通,炙热的气浪跟着黑人布鲁斯的快节奏混着化工产品被点燃的令人作呕的烟熏味将1800卷入到那在空中不时在空中断裂,破碎的红色布条,
他们互相拥抱嬉戏,轻轻将1800托起,新的燃料让他们的士气大涨,
滴——请输入语音信息,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的程序让我暂时无法抗拒我厌恶的,所以再见吧,朋友。”
人造人没有眼泪,外泄的液体燃料是他们生命最后的悲伤。
……
“你瞧瞧我说什么了!要是咱不偷偷跟着来,这高级芯片,这传感器全废了!”淘气一边吹着自己的不小心着急早早伸出去被烫了个大水泡的手,一边指挥着穿着防火服的唐尔美和塔塔拉,
“我去,这次玩得这么大,”塔塔拉拆了厚厚的银色头套,原先干干净净的小脸蛋覆满黑灰,
“还玩!陶医生没了怎么办啊,坷拉这次肯定会哭死,”唐尔美双手带着厚厚的防火手套也被烧掉一个头,她使劲将剩下的人造人零件聋拢起来放在车后厢,
三人麻溜地在宛如白昼般得黑夜和缉安所的车辆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