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碰撞

“你说淘好东西，就是这儿？”一个带着猩红色不规则圆形团的紫牙兔子头套说，

“这边摊子上经常有新东西出没，说不定能找到朝都的新鲜玩意，”黑耳朵尖的桃红白面猫头套的女人说，

二人穿过腥气浓重的索维拉鱼市，里面到处都是蓝灯，映照着白色瓷砖也反射出蓝绿光芒，行人都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或者也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

“你之前没来过这里？”猫头女人问，

“我从来不在菜市场这边混，我的地盘在拳击馆那边，”紫牙兔子东张西望，“我们最后去哪儿，”

“前面就到了，”穿过地下街市走上阶梯，紫牙兔子眼前豁然开朗，高坡之下的集市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组成迷宫的配件则是一顶顶戴着天蓬的小推车，他们在凌晨一点二十左右慢悠悠地推着货物来到这里，又在天亮前施施然离去。

这里不像是刚才鱼市那边的阴暗潮湿，老板们身着沾血的黑色防水围裙和高高的黑色雨靴，光着膀子，露着奶子，戴着未超过手肘的同色黑手套，黑的看不清楚纹理，用一双双下白眼抵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死死盯着你一直等你走出这条街道，旁白全息黑板报是有着最便宜的沙丁鱼！你想要鲨鱼也是可以的，甚至带着翅膀或者长着章鱼爪子！

二人走下台阶，头顶上、空中拉过的横幅、门口的立式招牌，所有全息招牌写着最原汁原味的马拉喀什集市，全天开放，但是摊贩看心情来这里，

这里有各种不同的集市组合而成，从瓜果蔬菜到电子芯片，从新衣古着到汽修配件轮胎，总会找到自己想要的，

“180，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带头套啊，”塔塔拉走了一段路，发现不戴帽子好像也没什么，这边跟拳击馆也没什么不同啊，

“你来这里发现了什么，”1800牵着塔塔拉穿过几条街道，塔塔拉所有人都是戴着头巾帽子的，不然就是面具，或者整个脑袋金光闪闪，

“这儿？”

“这有辐射，”1800语气平平凡凡就好像在夸赞说今天的天意一如既往是个阴天呢一样，塔塔拉当场跳脚，“有什么？”

“放心，只是一点点微量元素，只针对头部的‘辐射’罢了，”

“讲清楚点！”塔塔拉左右望望，心思百转千回，“你是说这个辐射的意思是，”

“是监控，面具和帽子都是用来反跟踪的，我也是，你也是，这里的人希望自由交易，而艾因斯坦的眼睛充斥着整个区域，”

“我向来听说最乱的不过是九龙，”塔塔拉道，

“那里也是，不过这里的人都默默遵循这一个原则，有求必应，有往有来，”

塔塔拉跟着1800在集市上兜兜转转了几圈下来，没淘着什么特别别致的倒是手里已经塞了盏带着单只眼镜的兔子纸灯笼，走在路上来回摇摆，里面有对全息穿条纹脸连体服的双胞胎追着一只蓝色大虫子跑，旁边还有一只不修边幅穿着邋里邋遢的西装睡衣的疯月兔在原地喝着气泡水打嗝，

“这就是你说得有趣的小玩意？”塔塔拉跟在1800身旁，“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边玩的？是不是很久了，”

“很久了，差不多有十来年了吧，你喜欢吃甜食吗，前面有家口碑很不错的蛋糕店，他们的蜂蜜面包是主角，”

“你不是人造人吗，不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吗，还是说也有模拟人体五谷轮回的内置？”

1800丝毫没有被冒犯的特殊反应，平静道，“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过来转悠过，这边挺有趣的，就常来，”

塔塔拉暗暗点头，确实是常来，刚才路边好几个卖武器和保养液的贩子看到1800的猫耳朵招呼得热情极了，还有几个人服装店老板。

1800再次走入那个昏暗的走廊，高高的廊柱一直环绕了整座被遗弃的复式建筑的外围，

刚刚出厂的她全身都是崭新的，百分百高效地完成任务，穿越过朦胧繁杂地数据林，坷拉在一个记忆储存卡里面发现了1800，

崭新的1800，没了那副整日遮住半张脸的眼镜，单纯的肉体，甚至能看清楚她的肌肤纹理和小雀斑，

这是博士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旧时代高精度仿真人体，哪个博士？哪个宝贝？坷拉的意识被一连串被侵袭的男人自我意识冲散，

镜子中的男人是方远，他现在只是刚毕业的帝国军校生，没有后门，只是在前面几个候选人的恶劣竞争下拿到了一个大奖，幸运地进入了某个研究狂博士的研究所里当了一个幸运小助理，每天按时工作，运动，和同事社交，直到一天，研究狂博士因为人手不够，叫他去参加一个新项目，回来后的他分享着大企业们即将开张一个专门服务于社会小家庭中的低成本家政服务员，

研究狂博士听着他的PPT演讲，扑哧一乐，这不就是性爱人偶加服务机器人嘛，现在还要加上什么其他猎奇元素，满足主人虚无的内心，就跟大街上泛滥的兴奋剂和威士忌一样，

方远很难过，虽然不是说自己，但还些挫败感在心里升起，但很快就好了，

青山博士？坷拉一愣，青山博士那时看起来很年轻，金丝眼镜配着正肩深沉蓝衬衫，又时髦地搭上了一款黑色毛衣，袖子在丰满的胸前打了个结，活脱脱知识分子聚会中令男人女人抓耳挠腮的人选，

“没事吧，晚上一起出去玩吗，”坷拉的意识飘出，只有青山博士，不，青山助理金丝眼镜上的倒影，黑色碎发盖住清纯如黑鸦似的双眼，原来方远以前就是讨好型人格啊，完全不会拒绝人啊，

转眼方远就和年轻青山一会驰骋在地下乐队的狂热人群中，一会躲在实验室里面偷看博士的生产人造人工程，一会拿着啤酒还是馋了甲烷的假酒撒在空中，一串焰火窜起，立马变成冰蓝色，随即又被早就准备在一旁的保安拿着灭火器浇灭所有人的热情，

然后轰然将保安扒了个精光，扔到了皮裤只遮盖了一半屁股蛋的长发鬼脸主唱的脚下，变成了一个人肉裸体踏板，来回热辣狂舞，实际上是被不知道哪儿损人抹了点兴奋剂，也开始火热的开始和伴舞在一团团熊熊烈火中缠绕在性欲中如丧失理智的黑蛇，

镜头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在热火朝天的说你好，下一刻就是研究室里研究狂博士得意地向金主展示自己的新款人偶，长篇大论总计下来就是用得顺心，玩得舒心，

其外观则很像从1800听到的喜欢白粥的白月光，黑长直加上半透明的肤色，全新的学生制服一位，另一边则是头上高高顶着有五十厘米的金色卷发，束腰带勒得只有男人的手掌大小的腰部的宫廷闺女，胸前两坨充满肉欲的白肉鼓得圆滚滚，直接让人忽视掉了她较好的面容，

研究狂博士看着痴迷的金主在制服和蕾丝花海中穿梭，粗重的大手提起贵女被裙撑撑圆的裙摆，露出穿着薄薄的透明长袜的纤细脚跟，看到小腿肚子后面还有心机的艳丽玫瑰花，金主满意极了，大手一挥，73号研究室正式成立于威廉·吉布森大道，

研究狂博士在那里之后，左思冥想，整日在实验室里面敲敲打打，一开始是一个机械化的人体骨骼机，后来填充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肌肉、皮肤组织、眼球、睫毛、指甲，人体胚胎越来越完善，一个一丝不挂的纯种人造人，全能的战斗型兼家政型的机器人，

方远远远地从一堆白大褂中看过去，1800满脸懵懂，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却不用过于详细的教导，只要轻轻对她说跳起来，她立刻就会听从命令原地跳起，可是她还学会了蹲下和蹦起来，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摸着其他人的脸，

“这就是我的天使，我的作品，1800，它拥有着现在最顶尖的科技......”研究狂博士骄傲极了，青山此刻正在跟着别人看着它的数据，它的内部构造的一切，甚至还拷贝了一份，企图自己也弄一个，

此后每每到1800的出场总是干净得体的淡绿色仿香云纱质地的防腐旗袍，墨绿色立领盘扣和巨大的扇面暗器，冷白色皮肤，用碧绿色丝绸盘着双丸子头在银色齐刘海的娃娃头上，就像网络上宅男们最喜欢的乖乖巧巧不会反抗在家做工的的女仆小宝贝站在研讨会结束后，给大家倒茶的存在，

当然，博士的灵感层出不穷，他第二个宝贝就是大名鼎鼎的零号机，方远的记忆开始混乱，

方远看着碗中的被演讲声音振动的水波，内心有些悲凉，他觉得自己其实和1800一样，也是一个环境下的产物，没什么好存在的，

又是一片数据乱码，坷拉来到了一个被人翻烂的实验室，方远在云台前不知道在复制什么，随后意识下沉，好像有穿越到了时光的尽头，坷拉直觉的好久好久，久到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怎么有它？”方远的面前时果体的1800，她已经被完全改造成另外一个人，她的腰线如战斗机强韧而光滑，匀称的身躯上的肌肉如舞者一般为了迎合低俗口味的赘肉全部割除，

青山回到了教授的模样，仍是当初记录数据的姿态一样，“我觉得她的配置完全可以当打手，保镖，”

于是1800被送到了预备营进行内部实战训练，方远此时已经不再是研究所的成员，而是一个小小的颓废库管，每次1800来代领教具的时候，他就会轻轻松松地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她，虽然她的记忆被冲刷格式化了，方远许是在怀念过去的自己。

怎么净是些1800的回忆，坷拉满肚疑问，又寥寥地走马观花看完和田无极的各种交易，在冲向黑色巷子尽头的光明中，

“你是！”

嘭，

一段雪花沙喇地结束影像，坷拉从床上豁然睁眼，床上已经留了一个水人影，起身手里握着一个转码后存入的可直接视用的存储卡，坷拉喃喃，“180你可真得谢谢我了，”

“缺乏自我的人才会对酒精和迷幻药物上瘾，”塔塔拉站在被人群拥簇的赛场里，对着敌人不屑一顾，

”没想到你现在的境界这么高了，真不知道城防废墟那儿是什么样子，“塔塔拉踏实地回到休息区，旁边的朋友和助理忙着给她松筋，擦汗，一边感叹，“能把一个野牛流氓变成一个有章法的流氓，”

“呵呵，我当你夸我了，反正你去了，肯定有去无回，”塔塔拉眼球的黄斑变少，面色也红润了很多，“哦，那是，我是做不到一夜战斗七次的，还时间这么长，”一个扎着脏辫的菲律宾女郎笑着说，

“祝你顺风，我的英雄，”说着就塔塔拉的鼻尖留下深深的一吻，望着塔塔拉走向她最终的敌人，那是与她抗争过四年的同龄人，一个兼具力量和技巧的肌肉猛女，

塔塔拉过五关，斩六将，灵活运用各种摔跤技能，撕拉硬拽，最后将对手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将对手的后背或其他部位砸向擂台地面，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招数传说叫做炸弹摔，

而塔塔拉还学着前辈加了一个出招者坐下的动作，更加具有冲击力与观赏性引起场内场外一片喝彩，

“今晚最后赛季区域冠军——塔塔拉！”

太好了，塔塔拉捞起朋友送的香槟玫瑰加桔梗、尤加利“我下次在请你们吃饭！”随后就兴冲冲地才上自己的小摩的消失于黑夜，

“什么嘛，她着急啥呢，”脏辫黑人女有些沮丧，“以前咱都是一起庆功的，”

“可能有急事吧，”旁边的哑巴男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播放出电子音，

“你除了跟老板和塔塔拉，跟其他人一点也不张口吗，”

“这样习惯了，我怕忘记手语，毕竟是母语来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