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喘的气息回荡在激烈枪战之后的长廊,通风管道里偶尔响起的风啸和断电前的嗡嗡磁声都让五次郎神经过敏,热成像在对方的扰流下失去了作用,偶尔感觉到后背被人冷冷盯住的感觉,扭头却只有明晃晃的吊灯和一成不变的阴影,
真他妈邪门,去哪儿了,
“啊!”
惊恐的喊声拉起的长音不过几秒,五次郎像一支绷紧的飞剑弹射出去,微黄的手电筒在地上滚动两圈就停在原地不动,一个趴在杂乱地板上后脑勺磕在桌角的队友晕了过去,另外还在挣扎着的队员在空中来回摇摆,五次郎想起刚才那只极其随意地卡在天花板上的吊灯,
乱七八糟洒落一地的文件A4纸张字迹已然模糊不清,踩上一把勉强还能用的长椅,椅背已经严重走形生锈,五次郎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向上举起,队友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发出一声闷哼,
“兄弟!没事吧!”扎齐马步深呼一口气,慢慢将人向下拖下来,哧溜,天花板队员双手朝上宛若一根软趴趴煮烂的面条从五次郎的手里脱落,头部已经被风扇摧残得看不清面容,
“卧槽!”五次郎被这炸裂的眼球冲击晃了一下,谁知脚下的椅子摇摇欲坠,整个人栽倒在长长的大理石板做平面的前台桌子上,滑落的腰部在身体掉到一层时硬生生隔着坚固的匕首撞在了台面上,咕噜咕噜地还踹下去一只不锈钢淡蓝色马赛克空花瓶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身后也出现了逃犯的移动声响,细细簌簌地声音充斥整个房间,五次郎蹲守在前台之后,呲牙捂着自己的左腰,决定先出手,
持枪冲向晕倒的队友身边的办公桌后,
“砰砰砰!”
枪响,目标就在自己的正后方,正当五次郎用枪杆子撑着自己的头盔偷偷伸出去,对方却丝毫声响不出,
难道不在了?五次郎盘坐在原地,耳边接收到了联络员的转接对话,
“队长!一队已经捕获逃犯一名!”不是主要逃犯?剑拔弩张之际五次郎也不欲回复什么,然而余光也有一个光影闪过,让人难以忽视,
“是人是鬼?”五次郎端起自己的枪对着刚刚飘过的地方连射出一道道枪花,“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识相点就赶快出来!”
“嘻嘻,嘻,”阴影中一连串的嬉皮笑脸让五次郎极度不爽,砰砰,又放了两枪,
“你好啊,我叫小五,很高兴见到你,你叫什么,”人五翘着二郎腿在一把歪歪扭扭的老板椅子上一颠一颠,两只大麻花辫子也跟着一蹦一跳,缚着最新的同色绿色带绒蝴蝶结发带,身上的运动服像是刚买到的一样,亮晶晶地一尘不染,
五次郎从不轻视自己的敌人,抬枪怼准人五,“双手举起置于头后,慢慢贴墙站好!”声音冷酷严肃,背过身的人五嘴角上扬,乖乖听着长官的指令,
“当然,我的长官,”
“闭嘴!”五次郎用枪猛戳了一下小五的脑袋,“长官,别用枪戳我啊!很痛!”
一向耿直的五次郎并没有回应,反手掏出一个电子镣铐给逃犯带上,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容易自己就抓到了逃犯,
“自然人?”
“哦~长官,轻点,我怕疼,”
竟然是在外流浪的自然人,强健的肉身,轻巧的好身手,完全可以在上城区寻得一门好差事,却是跟朋友一起当传说中的雇佣兵?
不过,女性打扮的逃犯声音有些,示弱,
五次郎并不歧视这些有缺陷的人,在这个醉生梦死,任何事情都会发生的废墟什么人都会存在,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它不存在的,
而只要你自己悄悄偷了一个懒,危险就会如同水蛭钻进你的身体,将你闹得不成人性,不吸干你的人血不罢休。
五次郎尚且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外出任务抓到一个乞丐小偷,少年死不悔改,抻着自己的脑袋鼻孔朝天,甚至年迈佝偻身子的穷父母都求着自己放过这个年轻的孩子,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转身离去时候,下跪的父母将自己打晕,等自己清醒过来已经在荒芜的废墟边境......
人五的脚下也戴上了电击镣铐,丝丝电流直窜他的心窝,每走一步就如同人鱼公主鱼尾换成双脚踩在刀尖上走路一般,但热血难凉,
“长官~敢问姓名,嘶,”不近人情地五次郎硬邦邦地跟他一条直线,并肩一起走,“我都说了我叫小五,嗯,”只能看到戴着全黑包头头盔的五次郎结实且长度适宜的脖颈,勇猛的男子气概,对战友的关怀,一切都那么让人充满安全感,一瞬气血上涌,耳朵通红,
“一队!二队抓获一个逃犯,本层楼还有两个伤员速速支援!over!”
“老大,你好厉害!我们现在和你去楼梯口汇合!”耳麦里面年轻实习生洋溢着一股热情和青春的活力,甚是敏感的人五都听到了一点点,顺带嫌弃了一下废墟配置的垃圾耳麦,竟然漏音,
一队的人没等来,先来的是楼上的两个小组,医疗兵低头查人,五次郎伸手点了两个队员押送逃犯离开,毕竟能连着伤害四五个带械士兵的逃犯不容小觑。人五跟着五次郎手里的缰绳,嘴唇上下两片嘴皮子不停,
“长官,你刚才又觉得dejav吗?”
“长官,我手有点痛,再紧致点就好了,”
“长官,你有没有谈对象啊,boy or girl?(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第一次遇到这么话唠的男人,五次郎有些头大,旁边的组员眼神对视,满是茫然,其中一个拿手里长枪吓唬吓唬人五,
“长官,我一会是跟你走吗?你来审讯我吗?”
五次郎回想了一边发现自己兜里的口塞临时塞给了某个实习生身上,自己包里装的都是山本的东西,可是这次山本却不让他跟上......
“闭嘴!”
五次郎的脸色泽分明,轮廓清晰,浓密的睫毛垂下,宛若路边的柳树抽出的长枝拂过波光粼粼的河面,硬汉十足却不失少年气息,人五的眼里满满当当地都是五次郎,自己更是看痴了,
已经通电的大厦此时灯火通明,五次郎带着小五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声控灯一层层亮起,空旷的楼道只有两个人的呼吸,步伐一致,
“一会我们直接上车,你跟我走,”
“看来我们的二队队长要独自审讯啊,”人五有些高兴,
“你少说话,”
“好呀,只要你带我走,我就跟着你,”
嘎吱,
“队长!”一个圆眼睛的年轻士兵在某层楼转弯的楼梯上惊喜的抬头,一旁还有三个青年当地人,
“啧,”人五使劲晃荡自己手里的镣铐。
等人五被五次郎带走的同时,山本也成功攀登反重力通道的出口,通道直达废墟的边境,据破解员猜测可能是用了某些类似海底开发的手段,而且路线选择很是精巧,可以拿下来当作内部参考文件的程度,
一片苍茫黑灰大地之上,废墟的三角高楼在逐渐明亮一些的铅灰色天空中熠熠生辉,却又似乎要乘着风沙而去,分解成为小黑屋中黑白乱码的泡沫,兔起鹘落之际,天女散花般喷涌四射而又凝固成型,
几个已经到达的士兵举枪对着一个小小人影站成一排,力气大一些的一个当地人毫不客气将山本衫提到了那人影之前,
山本衫眼神眯起,似乎在很多个会议中自己都看到过这位老熟人,是她?
那人影眺望远方,小小肩膀竟能在这风沙中屹立如高山不倒,甚至比在场的几个血汗训练场过来的士兵还要强壮,
“人呢,”山本衫的喊话掺了有一斤黑沙的重量,他大步走进,拍拍1800的肩膀,“我是一队队长,来捉拿逃犯!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儿!呸!”
“人没了,”1800透过墨镜看着身边几个人被风沙摧残的样子,“先回!”说完就直接跳下通道,
“队长!要起风了,我们得赶紧走!”
废墟边境的风沙从没规律可言,或者它的出现至今没有让人琢磨到规律,山本衫急赶慢赶等下了通道,却得知1800作为尊贵的高级会员已经去了总部大楼。
“所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唐霖坐在总部负责人的办公室,一旁是被玛门提前批准自由行动的1800,
“嗯,现在问题的突破口就在抓起的两个罪犯,”总部负责人在办公桌前若有所思,似乎自己早就有了猜测的对象,又呵呵微笑起身赶忙对两人进行致谢,“多谢我们临都的帮助,多亏你们我们废墟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啊,”
“呵,总长,不必如此,记得给那几个小朋友一点嘉奖就好,毕竟也出了不少力量,”
“当然当然,我记得那个实验室提出新的提取方法的也是那个勇敢的小姑娘吧,”总长脸上泛起的迷人微笑,“唐大研究员不妨给我介绍介绍,都是帝国未来的好种子,作为以前的战斗伙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进行学术交流,此次你们离开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
“好说好说,我们还能全息视频呢。”
待唐霖和1800走到八角平台,几台直升飞机已经准备就绪,
“暂时就这样,你们先回去,这边的事情就此结束,回去等着大佬给你们嘉奖啊!”唐霖对着几人调侃道,
几人奔波一夜,身心俱疲,“连口热水都没喝的上,就赶人,”塔塔拉在一旁念叨,“那人还是我们抓的呢,唐尔美大义灭亲啊,唐师姐!”
“知道了~就你话多,这边很快就要戒严,肃清内部,你们在这里再待不合适,”
“师姐,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啊,”坷拉可怜巴巴地望着唐霖,
“平时怎么没看你这么粘人精了,”唐霖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你们回去先好好休息几天,别太累,慢慢来,”好说歹说,哄着几个小姑娘上了飞机离开,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在原地站了好久。
坷拉梦到自己从种满翠竹的后花园里念书,然后红光一闪,一根枪管子从自己的头顶一直滑落到喉结,乳头,肚脐眼,
想要睁开的眼睛却死活睁不开,
耳边还能传来直升飞机转列车后,车厢的移动声音,1800帮撒娇的塔塔拉在车上滴着新眼药水,黑狗哈哈蜷缩在一个软座上打着哈欠声音,对面的唐尔美一只眼睛空荡荡的露出来透气,一边跟某个预备营地的机械论坛里跟某个喷子对骂,
惊恐,嘶喊,让我醒过来!
快车一闪而过从地轨的黑影中冲出黑雾,绚丽的赛博都市绽放着新鲜产品的气息,大量的数码信息将人群淹没,鲜艳夸张的虚拟飞鸟在猩红色火焰中拖着两条圆目长尾带动着广告横幅于黄风乌云中轻舞,“轻型凤凰飞车,从天南到海北,只要一瞬,”
黑沙的边缘处,人六开着自己的悬浮小货车疯狂地往目标地点驶去,阿拉曼在一旁的箱子里挑挑拣拣,往身上找了一套勉强能穿的上的大牌常服,
嘴里哼哼,“就这还是随便买的?”扫视一圈,大后面还有一个暗银铆钉黑色皮箱,双S的骷髅蛇头大标志是令人难以忽略的奢华,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看疯狂飙车的人六,身后的手却从兜里拿出一个黑市买来的万能元件摁上了按钮,
“汀!”的一阵长长振动,箱子口自动打开,原本应当装得豪华衣服的箱子却安安静静地窝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姑娘。
“卧槽!六哥!你们还做人贩子生意?”阿拉曼吓了一跳,小姑娘只见出气多进气少,
“胡咧咧什么!咱们不做那档子皮肉生意!”人六开了自动飞行模式,就迅速起身,当场傻眼,这才明白1800最后的那句话的意思,自己这是什么吸娃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