坷拉腰间卡着自己头盔,选了一条离自己公寓最近的一条小路,侧身下着狭窄石梯,中马尾在空中荡来荡去,脑后一声招呼传来,
“好久不见啊,坷拉,”
“嗯?你跑的挺快,肚子好了?”坷拉在不足一平方米的平台上回身,左手紧抓结实的铬合金围栏下的粗绳上,
“没有,哼,可太痛了,坷医生要不要给我再看看,”白朗不知所踪,只有阿拉曼一身蓝色巡逻队的常服,捂着肚子向下走了两个楼梯,不合脚的靴子挤着前半脚掌走起来扭扭捏捏像个姑娘,扶着围栏慢慢坐下腿身长抵在台阶,实际上这个窄梯太过陡峭,坐下也像极了站着,
“我觉得你逃跑这么厉害这点小伤都不够看的,再说据我所知你应该付不起我的诊费。”遗留在实验室的可可光脑被1800解析完就传给了坷拉,而坷拉刚刚才看完,
十米长的窄梯只有两人,耳边是深渊之下传来的风吟,坷拉手指攀上了腰间短柄手枪,
“啧,不过我要走了,咱俩得清清债务,”一块突起的灯石围着一群嗡嗡地扑棱蛾子,阿拉曼将重心转移到自己支起来的左腿,
“说得对,我也挺想的,”
“你欠我两条命,外加一个孩子,”阿拉曼邪笑,“哦,还有一些小游戏,”
这着实出乎坷拉意料之外,不由得觉得眼前的倒霉蛋脑子拎不清,“不,你这是什么倒霉蛋言论?”又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好,
“你什么意思?”
“兄弟,成王败寇,要不是你们仨像狗一样忠诚地要接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会死?会成一个太监?”峡谷听到了声音又层层反馈给坷拉,坷拉暗暗嘟囔着“不会对安非他命过敏吧,”
“太监是什么?”阿拉曼从没听过这些字眼,又被击中痛点,耳朵发羞,吼道,“你今天必死!”
“那也是你先死!”坷拉利落地抬枪,点点子弹打响黑夜的安宁,某扇窗户里传来男人女人的怒骂,“哪个开枪,不要命了!”
“报警了,赶紧滚!”
“让你们打!”有好事者砰砰从家里往楼梯那里撒了一堆豆子,
阿拉曼当即背靠在突起的石壁背后躲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还不动手吗!”
坷拉上头的楼梯里跳下一个身上绑着收缩绳子的男人,拿着霰弹枪哒哒哒地在坷拉刚站的地方留下一串冒烟的枪眼子,然后踩在某个围栏的柱头,双腿打开直直地向往下跳得坷拉背后荡过去,从身后扭腿夹住坷拉的脖子,然后跟着收缩绳慢慢回到平台,
咔哒咔哒,坷拉的小手枪摔进了黑暗的尽头,滚了一圈就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
“楼梯上有枪响,”1800几人开车停到外客公寓的巷口,石洞里传来枪响,唐尔美刚下车,就听到哒哒的火药味了,“楼梯上”
“把车直接开过去,堵住,”塔塔拉翻开后座只有三把地狱枪和几把短管左轮枪,“不是吧,就这?”
1800动作麻利挂上档,车子在路边划了到二分之一个半圆倒回在路边,后车轮子踩在马路牙子崖边,撞歪了护栏,迅速切挡,猛踩油门,发动机声音轰鸣阵阵,风驰电掣间怼进巷口。
“卧槽,人猿泰山?”阿拉曼呲着牙捂住肚子往下挪,左胳膊被激荡的火星碰擦出擦伤,“哥们,之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猛,”
白朗用腿夹住坷拉后就拧着脖子将她弄晕,扔在地上,自己调节收缩绳子稳稳落地,“赶紧做了她,我们就走,”经过一晚的折腾,偷人,买枪,不复之前的优雅有礼,光亮的头发被汗水闷透,催着阿拉曼,
“好说好说,嘻嘻,”阿拉曼对着他挤眉弄眼,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好帮手,“一会我们就往往后跑,等接头的人齐了,咱就能走,”白朗深深望着阿拉曼,“你最好说到做到,”
“知道知道,我会骗自己的小宝贝吗,该不会是吃醋了吧,”白朗脸上一阵嫌弃,走到向上的楼梯口,
阿拉曼死掐坷拉的人中,人近乎癫狂,在坷拉耳边呢喃,“我的小医生,你可是欠我一个吻。大考考场上,还记得吗?嗯?”
白朗挺在铬合金架子上,手因为抓着绳子太激动发颤,喘着气,望向那盏破破烂烂的灯石,旁边还有些仅局部或线条状发光人工荧光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由着阿拉曼拉扯着一步一步走到绝路,此刻也不想管什么高高在上前途无限的研究员,只要再等一会,我就自由了,他想着。
“哈?”坷拉晕晕乎乎地瞧着,阿拉曼的脸,四分五裂的纹路,皱皱巴巴像极了一张因为包过长了蛆虫的巧克力所以被扔掉的被揉皱踩碎的金箔纸,坷拉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被嘲讽的阿拉曼咬牙,掐住坷拉脖子的手再次用力,窒息感迅速蒙上坷拉鼻腔,
“欠你什么吻?不直一文吗,”
“你他妈!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咳咳咳,”他爹的菜鸡,坷拉眼珠子快凸出来了,而眼前的文盲弱鸡嘴巴嘚吧不停,
“你这种好学生怎么体会到我们呢,嗯?但你也是个神经病吧,啊!说!”
操,掐着我脖子让我说话,这人脑子只是个壳子,拉屎把脑子给拉出来了吧,
“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好东西?谁会一眼不合就去把人解剖,你个神经病,”阿拉曼的嘴巴贴在坷拉的右耳上下摩挲,柔软,温热,这种十岁离开玛丽亚姑姑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的触感让坷拉不由得觉得想吐,他到底想干嘛?
“我真的很喜欢你,第一次有人那么坚定地来救我,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给我治疗,”阿拉曼起身,手跟着视线从头到脚地扫视着坷拉,
“我杀你了兄弟,”显然,在阿拉曼的眼里坷拉的话是如此不合时宜,
“不乖,你不乖,”手慢慢抚在坷拉脸上,狠狠一拧,
痛!整这死出,哭哭唧唧地大鼻涕留在我头发上了啊!别拿你的鼻子往我的头发上蹭了!混蛋!
“对,我的兄弟,我甚至被你弄断了子孙根,”眼前的绑匪神经兮兮地嘟囔不清,
“诶,稽查部巡逻,所有人统统举手贴墙站好!”
激光光束刺激得眼睛根本睁不开,阿拉曼心里一惊,刚才太过投入忘记警惕周围,回头找白朗却发现那人早就站在楼梯的最上方,
“操,”阿拉曼两手将坷拉连滚带踢推下深渊,“再见了你,”回身窜向楼梯顶部,白朗已经抬起胳膊,架起长枪,“快点,我的第一发来了!”
“卧槽!让你他爹停下,没听见吗!”塔塔拉掰着枪栓,朝着灯石下面晃过的人影就是一枪,
“铿!”
枪响,白朗也发动了攻击,
“救命!”
“坷拉,稳住!”1800的热像仪扫描到了悬崖边上的坷拉,衣服挂在有倒置的尖尖石锥上,另一只手尽力环住栏杆,双腿勉强借助已经被磨损圆滑的石锥维持身体平衡,
唐尔美加入塔塔拉的火力压制住白朗,阿拉曼面色铁青,像只丧家之犬爬到他的身后,“快走!别管了!”
塔塔拉和1800去追逐阿拉曼和白朗,唐尔美伸手将坷拉捞上来,“没事?”顺手摸了一把她湿漉漉的侧脸,“你这是出汗了?”
“他爹的,别问了,弄他!”坷拉在生死危亡时刻想通一件事情——参加大考的少年兵们应该只有克隆人才对,
克隆人的DNA讯息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原型,但是自然人的基因独一无二。
自己在查询可可尸体的时候只有一种DNA,所以在治疗假的‘可可’放进医疗胶囊时,坷拉以为可可是自然人,所以使用了只有符合自然人的药液,
因此作为阿拉曼的克隆人才会出现面部裂纹迟迟不好,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吸收药效缓慢,并且后来在阿拉曼身体上发现了有各种特殊试验的针头留痕。坷拉想到了企图杀害自己的欧内。
联想到唐霖带自己做过的提取克隆人脊椎液体的各种实验,坷拉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事情,可可这类人极有可能是某种利益交换的替代品,而阿拉曼作为暴力因子克隆战士的存在已经拥有叫做自我的意识,是颠覆克隆人整个种类的关键信息。
“我们必须追上阿拉曼,他现在非常危险!”
白朗带着阿拉曼从楼梯里窜出去,离着旧楼早就敞开的门口的大厅还有三米,俩侧马路上,连成片的马达声高涨澎湃如海啸袭来,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枪械弹药的人五人六已经占据最佳射击视角,二人同时在车辆来袭之前就按下爆破手雷,前方的几辆车被轰炸的四分五裂,有一台轮胎打弯后后备箱燃起迷烟冲破了深渊边上的围栏,
“砰砰!”枪响,后方车辆开启避雷,同时向楼上的人五人六发动凶猛攻势,
几秒之间,白朗和阿拉曼已经从掩护的火力中逃入旧楼,
风驰电掣间就将旧楼底下一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山本衫脱掉身上的花袍,露出利落的短打,腰间别了一把日式长刀,提了一把连射的轻型机枪大步流星,带着黑色劲装的五次郎在后面跟上了冲进旧楼的当地人武装小队,
“今天不抓住阿拉曼,决不罢休!”
进入旧楼后,一切静悄悄,阿拉曼开始在前面七拐八拐地带路,
”你以前来过这里?“白朗持枪快步跟着,不时向后扫荡一圈,看着灰暗中的弯背悄声问,“我跟接头的连上线了,你好好跟着给我看着后背就行,”
白朗狠狠心,不让自己多想,亦不敢多问,直到前方走廊窗口闪现三长一短的亮光,阿拉曼掏出
“赛博麻花辫子王?”
“阿拉电灯神丁?”
一旁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从大变小魁梧身影,地脚的唯一还在工作的荧光蓝灯慢慢缩小直到出现了一个似男非女的生物,饶是白朗见惯了风月场,却暂时没见过如此花哨的人物,
“哟,来了,东西呢,”人五隐没灰影中,亮闪闪的侧身反光条将身体鼓鼓囊囊的肌肉线条画了个清晰,
阿拉曼在经历过那么多波折之后,人也不同往日般毛躁,装模做样的内功上升了不止十八层楼,“先带我去通道,”
人五带着单耳通讯器,这边的对话同样被操纵着五架遥控的人六全部接受,
“让他先出东西,怎么还有个人,”人六提前将接头地点的监控和灯光通上电,面前几台监控设备看得一清二楚,左上角一个楼梯那里的大口径喷子哒哒哒哒哒哒打得一个小队的前锋胸前血雾团团暴起,如果不是穿了防弹衣,恐怕一地流肠子,但左腿被弹射的弹壳弹射到鲜血喷涌,似乎是卡到了大动脉。
“拿来,”人五一声令下,监控死角上的墙壁隐藏的暗格露出长长的枪管子,四五个红点点在阿拉曼和白朗的身上,
“我——”
“害,好说,可以给你们看看,毕竟哥们就靠着这玩意上船了,是吧,”阿拉曼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脑片小卡绕在手指上轻轻转着,向着人五走来,“大家以后说不定都是同事,上了船咱就给你们,别忘了我的入场券啊,”虽然身体倾向人五,但是嘴巴却朝向耳机里的人六,
不知道人六又说了什么,反正是同意了,人五撇撇嘴,看向阿拉曼是有些认可的,“你任务完成的不错,跟我来,”
“砰砰!”
枪声不断,月球混凝水泥制成的墙壁被炮火摧残得碎屑横飞,山本衫在底层楼段拔了三个枪点,眼神阴鸷,我们直接上楼,“热成像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只有一个在十八楼,另外三个在十五楼来回窜,”
山本衫听了将手中的长刀用腰间的布带擦拭干净,“走,”
即将逼近十八楼的会议室时,手指在空中左右一挥,小队呈两拨分开,对着对讲机里阴森森开口,“山本家从不出懦夫,给我先将他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