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理昭昭

唐霖的办公室内，云台上反复播放着坷拉几人在圆形广场上的视频，

“她的行为走向基本符合我们模拟计划的走向，”唐霖的无框椭圆眼镜上映着唐尔美飞身跳入深渊的身影，黑发收拢在后脑勺之后，

“合格，但还差点，唐尔美几个在的话，计划成功的概率会高一些，”坷拉如果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全息投影里严肃庄重的白发奶奶正是陶西格医生，“我们需要提高成功率，”

“既然这样，那就促进互动的频率，”唐霖表情正经，身上还留了一股鼠尾草的稳定气息，

“真的要将计划压在她的身上吗，”

“她是最好的选择，圆滑但知礼，有底线，比大多数内心已经变得肤浅疯狂的人好太多了，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行！”

“可她还是个孩子，嗯，早熟的孩子，”唐霖微微抿嘴，

“慢慢来，多看看她对机器人的反应；他们现在的计划薄弱的很，我们时间很充裕，”回答逐渐消失的声音的是干练师姐默默删除视频的动作。

“咚咚！”

“进来，”唐霖刚将最后一条浏览痕迹删除干净，隋蓝揣了一盒子内朌肽抑制胶囊走了进来，

“都收拾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后天帝国派来的人会将东西带走，我们到时候一同离开，”唐霖回复，

“给，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没有软糖那种吗，坷拉托我要的，”白蓝相见的椭圆形胶囊，塔塔拉看到要哭的那种，

“又不是四五岁小孩，还吃糖，这种放水杯里上下晃两下就能喝了，”隋蓝注意到唐霖的表情不明，又怕她觉得自己做的不好，“你也知道，这边东西都是外来送的，如果要软糖需要提前下单，”

隋蓝向前拍拍唐霖的肩膀，嗓音魅惑道，“你是碰到小孩了？这边就算过得不错的人都不会将自己孩子放在这边的，你现在怎么还变成心软的神了？”

背后和斜照的云台显示屏的蓝色光芒恰好形成蝴蝶光，在唐霖脸上勾勒出几乎类似几何的线条，像是蒙了一层网纱，两条细线从鼻中隔延申到两边嘴角，在她有些西方血统的立体五官上，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三角，

一个女人再怎么在高层会议上料事如神，高瞻远瞩，总会有她心软的地方，而当一个人在你面前暴露弱点的时候，就是你打入她的内心最好的时机。

隋蓝正决定加把劲，扇扇风，却听到唐霖冷酷的命令，

“隋蓝，你好像在这边呆了三年了吧，合同是不是要到期了，”

“啊？对啊，你放心，我不会走——”

“三年到期，你就回主城吧，”

“你说什么胡话呢，”隋蓝神色惊诧，怀疑唐霖是不是听说过自己的事情，塔塔拉泄密了？

“三年城外科研够你简历上发光进高端研究室了吧，城外的地儿很小，只容得下诚诚恳恳种树栽树的人，”话已至此，隋蓝再啥也明白了什么事情，“所以，你觉得我来这边别有所图？”

“不然呢，你真的很喜欢种树吗？”唐霖抬起头，蓝光幽幽，

隋蓝食指蹭蹭鼻子，“我真的很喜欢啊，三年我在城防——”

“真、的、吗，”拉长的语调透露出主人的不耐，“你真不合适，虽然你比我大两岁，但是论科研，你不如我，论看人做人，你还是不如我，”唐霖拎着抑制剂的盒子，悠悠往门口走去，

“隋蓝，三年你想得到都能得到，推荐信我已经发给你了，在城防我就是天，所有小伎俩都躲不过的天。”

“汀汀~一封邮件已经到达您的邮箱，记得查收哦，主人！”隋蓝紧握的拳头用力过猛而发抖，粗气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去，

“汀汀~常凡的消息，自动播报：蓝哥，不好意思，霖子那边都放话了，我这边情况也不比较复杂，先撤了，改天大家一起喝酒吃饭哈，”

““汀汀~置顶废墟18号的消息，自动播报：亲爱的蓝鸽会员，您所支付的任务金额一百万帝国币因为被委托人销号已经退回您的帐户65万，其中的35万作为中介费不退还，”

销号的原因有很多种，有的是重新开户，有的则是死亡，而根据自己的暗中观察，接受自己任务的小队只有一个叫可可的还活着而且躲过了大考，既然他被确认为死亡，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可恶！钢制的云台的按钮被重重砸响，红色放大缩小的方格显示着“命令输入错误！请正确操作，不要恶意毁坏云台，三倍赔偿。”

灯光下，粉色运动服身上的反光绿条十分惹眼，人五拿着巨大的酒瓶给路过的人倒酒，一派醉生梦死的模样，

“瞧啊，这男人屁股扭得真好！”听着别人的赞叹，他心情更加愉悦加轻松，终于能短暂离开海洋上颠簸起伏，看腻了的风景，晃着晃着，来到唐尔美的隔壁，

“美女，你的发型真好看，在哪儿做得？”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你的辫子也很，别致，嗯，”唐尔美左手卷起一缕自己的发丝，一点点白兰地让她的腮部染上红晕，迟钝的回复尽显可爱，

“是真的，在哪儿弄的，”男人的脸变得一下严肃，唐尔美有点不适应，

“哦，这是，天生的，我出生就这样了，”

“不可能！你的头发一看就是做得，还是个高端厂家。”

嘭！

“说话好听点，这么可爱的女士怎么能这么粗鲁！”人六搂着一个全息做爱人偶，她是初期那种仿造自然人的版本，没有经过设计师进行的任何乱七八糟的改编，什么性感部位外露在肚子或者胳膊上随时随地让人刷币来尽情愉悦，

“对吧，他是我朋友，平时就喜欢打扮自己，别在意，美女，”魁梧威严的人六如同古希腊天神一般的外貌，说话讨趣温和，即使是男人见了他的魅力也争着想要和他做朋友，就像是摇滚歌手和黑道混混的结合体，

“告诉我们，可爱的女士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当然，那个将女士一个人丢在酒吧的男人可真不厚道啊，”人五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两人在唐尔美两侧坐了下来，

一阵笑声和酒精加持之下，唐尔美才说约会对象好像因为吃了点冰葡萄去厕所五谷轮回去了，

“五谷轮回？”

“对，就是平时吃的主食就是五种谷子制作而来，在肚子五谷轮回，”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妹妹，你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了！”人五眼睛发亮，即使唐尔美还坚持自己的头发是真发也无所谓了，人有趣！

“天哪，所以你是碰巧跟着来做任务的？”

“对，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来，”男人们对唐尔美的意见表示赞同，

“我觉得，嗝~废墟里花天酒地有晚没早,白日里又辛苦为生活为未来折腾的人是真实的生活，”

“哦，是吗，”人六又给唐尔美倒了一杯，想听听这个小姑娘的所见所闻，

“生活在城区的人又分为两拨，上流人士在天上飞来飞去，豪赌人生，底层人沉迷在奶头乐和多巴胺的短暂快乐中醉生梦死，简直了，地狱，”

人五人六倒是第一次听人说，地狱是城区，“你当真是不知道城外人有多少向往城内人的。”人五也醉倒在地板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不喝了，走我们去跳舞去咯，”人六拉着将长长的拉美金棕卷毛高高盘起，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亮色吊带裙的唐尔美在中央舞台下的舞池里一圈圈跳舞，

而蹿肚子的白朗在好些之后，声控洗好了屁股，刚推门而出就被人狠狠摁了回去，

“唔”腹部被坚硬的膝盖顶住，背部被肘击三下，本就空空如也吐了个干净的肚子被顶得力气全无，“咱们小白现在也有正经对象了吗，”

白朗被大力挂在了卫生间的墙壁上，视野里棕绿色大理石地板上一双白色两面皮鞋，闪闪亮亮，皮鞋的主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喜欢吗？”

“嗯，吭！呸，”白朗扭头喷出嘴里的液体，一大部分粘在了自己的作战服上，从肩章上的黄星到薄唇的嘴角粘连了一道拉丝的口水，

“泰德，”

“嗯？胆子变大了，”身体被高高举起像颠勺一样轻松，后衣领子被挂在自动弹射出来的挂勾上，白朗的脸一会变红，一会变黑，

“主人，”

听到乖乖的呼唤，泰德脸上才露出满意的表情，“你最近忙的很啊，之前的业务都不做了？”

强壮有力的男人并没有给白朗的说话的声音，只是将带着通透的绿翡扳指的大拇指使劲在白朗的嘴巴里绕圈，旋转，捅进嗓子眼，翡翠和牙打架的声音叮叮当的声音唤起白朗从前的黑暗回忆，眼神愈发凶狠，

“怎么，小白羊长大了，角也长大了吗？”

“你的小男友还没有给你发消息吗，要不要我去卫生间帮你看看，”唐尔美对人六颔首，“拜托了，我怕他晕在里面，”

既然对方都选择帮自己看了，唐尔美也收起光脑尽情和人五玩着模拟足球，

卫生间的隔门砰砰砰响个不停，刚从美好的海上回来的人六嘴里骂着破酒吧都他妈一样，就算什么都好，卫生间竟然不隔音，他妈公共场所都不要素质了，

然而隔壁丝毫不搭理，甚至在人六出门的时候，两人还使劲在印着各种人偶照片的钢制门上狠狠撞击，疯狂炒菜的悲痛呻吟、喘息让一向在花丛中飞舞的人六都觉得恶心，心想着那小姑娘还是没见识过真正的恶心。

回来看见人五和唐尔美都收拾齐整开心说着要去下一场，人六也结了人偶的账单，“你的小男友不在，”小唐的男友应该年纪不大，不能离谱到在厕所这样那样了吧。

无人知晓的黎明里，白朗的眼神空旷，双腿无力地张开，昂头露出的点点红斑的脖子像是等待正义的光临，而地上一大滩赤色血泊更是让人震惊，

“机器人ZX321，竭诚为您服务，”

“清理，”白朗回神，选择了最长时间的遮盖服务，自己的面色红润，是痛快高潮之后的愉悦，既然要走了，那就把之前的事情做个了结吧，自己的怪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好的，目标为泰德大校，请选择后事具体服务。”

唐霖的医药实验室，“他身上还有一些不可愈合的针头，你查查3mm金属针头有什么是不能愈合的，”

“嗯，用唐霖的账户应该可以。”

“坷拉？唐尔美没和你在一起？”气喘吁吁的塔塔拉扶着实验室门口，

“没有啊，你找她？”坷拉手里拿着新的试管样本，背后好几台分析仪器在不停作业，

“你的眼药水我跟老师要了方子，你来试试——”

1800也在云台那边帮忙寻找什么资料，旁边的病床上还有一个好像喘着气，肚子被剖开的人体，两只手术辅助臂正在进行缝合作业，

“你们没看到我在群里发的消息？”塔塔拉顾不上其他，整个人都不可置信，低头查看光脑，发现在地下酒吧那里信号都被屏蔽了，暗骂一声傻逼，

“没有，唐尔美今晚上和白朗出去约会了，”坷拉放下手里新款眼药水，开始察觉到事情不对，

“发生什么了，”1800问道，

“飞镖是白朗买的，他想杀你！”

凌晨三点，三四辆黑色本田悬空十五米，整齐排列在主街道上，尽头废弃的八角平台甲板上穿着荧光绿和反光条的指挥员挥臂打着信号，则滴嗒滴答的落下一架带有山本文标的直升飞机，是帝国总部的人，一共五个，中间的人手里还拖着一个暗银色ABS高级保险箱，

飞机降落的气流瞬间包围住指挥员，顺便将一些灰色沙尘吹进了深渊，黑色本田车边上除了废墟的总部将领，还有唐霖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