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万事皆有代价

刚走从安逸稳定的预备营，陌生青涩而满怀朝气和信仰的少年战士们来到城外的荒漠，都有一个期望：我们要从污染物手中拿回属于人类的疆土，当我们的长枪越过那伟岸的城墙，用自己的血肉加入年长的同伴铸就一道更加强大的屏障。

但是现在他们的愿景化为眼前，只有开荒，

坷拉几人背着喷火枪和闪光弹，一个小氧气罐，腰上都绑定着几个腰包，里面也有一些团团梭梭草和花棒的幼年态，他们跟着带队的驻地士兵，走在中间的是两个年轻研究员作为技术指导和科研调查收集，队伍屁股后面是穿着类似真空服的几个底层工作者们，此处氧气稀薄但是仍能呼吸，这也是为何此处的土壤资源十分珍贵到可以建立基地进行科研和农业生产。

他们一边弯下身子将一颗颗梭梭草埋进亲手挖的坑，一边被其他队友保护着开拓出可种植和维护的区域，

在无尽的土黄色沙地前，宏大壮丽的激情在无意义的燃烧，热血喷涌在饥渴的沙地上浇灌着枝桠乱飞的梭梭草。

在一处小型被损毁了角落的试验沙田那里，坷拉几个每隔一米一字排开，交叉站立，此处空气倒是被净化的很清晰了，

一个白色三洋仿真空服的研究员拿着探测器对着地上口述记录，另外一个穿蓝色三洋仿真空服的中级研究员叫隋蓝，负责递送工具、记录数据和视频记录备份，其他底层工作者们在远处被几个士兵盯着修复破损棚壁，

唐尔美趁着可以稍微休息，挨着坷拉身边，吃着油乎乎的压缩菜饼，塔塔拉也跟另一个士兵换岗，低语后手心交换了什么东西，凑在坷拉身边，兴奋地说，

“我打听到了！”透明头盔里两边银色鱼鳃微微抖动，眼睛冒着亮光，一副我超级厉害，快夸夸我的样子，坷拉的心好像融化了黄油，伸手拍拍她可爱的小头盔，

递给她夹了一大块奶酪的贝果三明治，

唐尔美瞧了撇撇嘴，又觉得好笑，怎么会有同龄人跟个三岁小屁孩一样，催着她赶紧说说，

“中间那个穿白色服的研究员是唐霖，你们认识吗，祖上两代都在这里种草，献完自己献后代的守护派，”简直是当代愚公，

“唐家人？科研界坚定不移的守护派力量的中流砥柱？”坷拉曾听陶西格医生提过，

“你知道？你还要我去问？”塔塔拉右手在脖子边摸了一下，打开自己的头罩，愤愤不平狠狠咬了一大口贝果，

“那不是你现在是咱们的唯一有生力量吗，你瞧瞧我俩，一个伤员，一个不受待见的刺头，你可是我们现在的依靠啊，那贝果都留给你了，你这可是我们最重要的情报员啊，”唐尔美表面安慰着塔塔拉，实则在回忆坷拉和自己刚才的谈话，坷拉身体虽然刚好，但精神实则看着有点恍惚，唐尔美刚下基地就为了场地又跟开头车上的几个帝国狂热粉打了架，被定性为刺头，腰上还有一块火辣辣的疼痛，

只能让看着缺跟弦的塔塔拉硬上，唯一有点安全感的就是她破格的赛博格改造，不少士兵都在偷摸看她却不敢像对待其他帝国预备营地的士兵那样随便生硬冷漠，无他，年纪太小了，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就完成了半个身体的高级改造，流言四起，唐尔美打个饭都能听见，家里有多少多少钱财能撑住后续的保养和检修，是不是没父母啊，又或者太过冷漠残忍怎么能对一个干净可爱的宝贝下黑手，

但塔塔拉在外为人礼貌正直，举止有度的贵族风度，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又暗暗地都在传她是不是人造人，

塔塔拉第一个反应就是安慰声音太大了，这货心虚了，

“哼哼，那我要是去问别人到时候把我拷起来说是敌对分子危害研究员怎么办，”塔塔拉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现在要低调行事，毕竟自己是背着家里人偷着来援助的，坷拉瞧着她那副拿到重要情报，自己就是老大的样子，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塔塔拉可能是自己想跑出来专门找事的。

唐尔美话赶话，“怎么会呢，你家大业大，根正苗红，人家看了都得敬你一池，”

“你先快说说什么守护派，”唐尔美对科研界新闻一知半解，拐了塔塔拉一肘，坷拉张张口没忍住，又闭上嘴，“是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尺子？”“丈量单位，当然你那样说也没问题，”

塔塔拉有些懵，不懂他们说什么，一人拉着一个胳膊腻歪地撒娇，

“哎先听我说嘛，先听我说，”等俩人晃着身子，一脸无奈点头，自己又开心坐起来，仔细看了是否关闭了对讲频道，耐心小声解释，

“地球资源变少，可不就得把眼光望向宇宙，刚好政府又发掘了新型能源，大家除了转向地下，星际上也开发了不少可供长期生存方式，于是有些人主张放弃地球，将地球变成能源基站，这就是星际派，守护派自然就是守护地球，也被称作地球派，”随后，拍掉身上的饼渣子，

“她家都很奇怪，从父辈到自己兄弟姐妹明明都能在帝国中心区步步高升，结果都在地球的试验地一线像头老黄牛一样天天种草做实验，不过今年她有个弟弟去了帝国中央，大家都在争论是不是唐家下一步准备回中央了，”

“噢，我记起来了，他弟是不是叫唐楷，那个被人举报卖假药的研究员？”唐尔美拍着脑门，一个在角落里的八卦跳了出来，

空旷的荒漠唯有八卦能让人精神一振，于是几人对着远处的研究员们开始展开了各种热烈讨论。

唐霖抬头张开双手伸伸腰，终于结束一轮审察，看到不远处三个黏糊在一起反光脑壳，时不时开心地抖动身子，眉毛皱起，想呵斥，却又想到什么，又转身不再看，到隋蓝那边看他的数据记录，

“这里土地的酸碱度数据波动有点异常，可能是因为大棚被毁损，”隋蓝对过来的唐霖说着自己的观察，却发觉倚在车身抱着双臂的唐霖心不在焉，扭头看看她走过来的方向，发现三个反光团子，看仿真空服是预备兵崽子，抿抿嘴，

“想家了？其实唐楷跟我提过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觉得自己想找另一条路，你们也许，”就差一些讨论，

“帝国那边的事太复杂，他做不到，他那点成就顶多就是多培育点变种花棒，”

“你们应该多相信他，他会长大的，”隋蓝有些无奈，唐楷在视频中的表达的压力应有些远超乎他想象，

“上一个这么想的唐家人已经变了，”唐霖并不觉得年纪轻轻的唐楷能对抗星际派的糖衣炮弹或者是暗中黑手，

隋蓝听此也不好多说，虽然是朋友，认为这姐弟俩的目标殊途同归，但唐楷和唐霖之间的问题显然不是简单到自己能化解了的，只能帮唐楷转送一些节日礼物了。

“这次又有谁调动，要在预备营地调人？”唐霖不想再谈那个任性的弟弟，

“几个小财阀的公子哥军校毕业想进73号研究所呗，青山博士在讲座会上直接开了新的条件，要么有一线驻扎经验，要么通过改版新考题，不过过了笔试，还有面试，他们还真能糊弄过去。”隋蓝就算不想打听，这些内部消息也会传到耳边，根本不用费力气。

“真是一如既往的乱来，”以为73号谁都能进吗，青山博士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唐霖盯着脚尖在沙地上划圈，被顶了姓名的人会被改籍随便塞进城外基地城防，然后被某处迷雾中伸出的触手或者黑洞吞噬，葬送前程，而知晓内情的人都牢牢被金钱和规矩封住嘴巴。

天气逐渐阴暗，地动越发明显暗示着巨噬蠕虫的活动期开始增多，基地某专家声称或许他们进入到了交配繁衍后代，大量种草的人员葬生于深不见底的黑洞和毒液，但拾贝者和荒野流浪者的行迹到处都是。

地动让干涸的沼泽和河道重新翻涌，生物骸骨、各色贝壳、被埋葬的化石等只要经过几步简单秘而不宣的方法就能成为致命的毒药、赛博格改造基础材料和能源。

几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底层工作者，为了获得进入城池的资格，他们渴望每天工作16个小时，希望自己能在路上找到珍贵的资源，贝壳、黄金、骸骨......他们一日三餐都要吃兴奋剂，并把镇定剂和安眠药当做甜品。

这些人已然陷入了困境，每天早上醒来，在一次次的外出中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大好机遇”......

所以跟当地士兵换消息最最合适，保卫室内，坷拉坐在小圆凳儿跟换贝果的“当地人”唠嗑扩展业务，投药问路。

“老妹儿，我这个牙蕾移植的是大型动物的锐利尖齿，但是，上次被八爪蜘蛛拿蛛网包起来，我愣是撕破黑暗，重返光明，自那之后就开始不时的发麻，保护研究员的时候太费神了，你看我也给你透露了不少，是不是得免费送点，对吧，”这个士兵年纪不大，但说话见血，背心兜里都装了两包还要再砍点，

“肯定的啊，大哥，你这个估计就是身体里面被留下了蜘蛛丝的麻痹性液体，我这还有点亢奋剂，以毒攻毒，”蜘蛛液麻痹你早就是大地上的排泄物了，敢用嘴咬蜘蛛网你估计古今第一人了，坷拉看着买卖差不多了，又掏了两粒安非他命，

谁知道这人这么虎，直接点头吞下，药力猛得如高铁列车，一股白热爽感从脊椎顺到前列腺，短路一般颤抖带动着性快感，每颗牙齿都像拇指琴在滴答滴地歌唱，钢铁尖牙传送的音调轻快精准，犹如乙醇，在人类柔软的口腔内壁的包裹下炸裂。

坷拉翻着白眼，心里盘算着得来的消息，找到唐尔美和塔塔拉丢了一句，“我得上网，帮我看着周围。”随后就闭眼倒地，后脑勺插了一个脑机信号卡，沉入浩瀚的网络数据林。

二人对视，塔塔拉便在外和篷子外的人聊天，唐尔美在内摆弄通讯零件。

基地的网络区不同于现实那样单调，每个数据链闪着七彩光芒，细长穿插在基地高塔形状的顶端，伪装成包裹箱子，坷拉搭上最近一根线进了冰墙，密码解析很繁琐，耗费了一些时间。

穿梭在排列整齐的晶莹剔透的彩色细格的间隙，搜索着自己的名字，“卖贝果的汉子”曾说这次来预备营地的人可能时间会在半年或者一年，但很多都会在意外中死掉，剩下的“大难不死的幸运儿”会被送到部队或者其他一线，继续填补前面的空缺，坷拉问那些回去的名额呢，大汉当时嗤笑，当然是被家里人捞走了，都是来混混经验镀银的。

坷拉看着大汉心想，真是那山更比这山好，城防系统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地球的土地、水源等资源资料，枪火、后勤、士兵福利可能是最顶尖最丰厚的唯二存在，即使生命安全的风险系数极高，却也是无数人前仆后继的目标。

想到塔塔拉和唐尔美，她们来到这里的表现很自然也不怕和当地士兵呛声，估计也是家里能把自己捞出去，才这么自信，心里有点酸，自己只能依靠手里的绳子。

坷拉先是找到自己联络器，接收到陶西格医生的提醒，如果意识有人体她估计已经鼻头酸的能养柠檬，几通电话没打通，过了半个小时几条信息写着，

“营地有变故，速离！”

“已打招呼，不用怕，半月可跟研究员回归。”

“半月后可跟唐尔美同归。”不知为何，玛丽亚姑姑竟然也有消息，坷拉只能猜到姑姑去找了老戈登警长，毕竟他们好像也有交际，回去问问。

翻了一圈，坷拉竟然没找到塔塔拉的信息，于是给陶西格医生发了一条幽灵信息，拜托问问塔塔拉有没有什么信息。

坷拉发觉时间有很早，又跳到档案信息库，找欧内的资料却发现他的资料被单独加密列出，欧内死前被自己的崩溃之下的精神袭击到了头盔，坷拉有些着急，但还是仔细看了看欧内的信息，

欧内，13岁，出身下等11区陇坎街道，经11区慈幼院资助，进入帝国预备营地，参加城外遇到巨噬蠕虫的袭击，意外身故。

平平无奇的一页表格，第二页却让坷拉大为震惊，参加过心理治疗中心和什么生物志愿，这一块信息是乱码，好像可以被人损毁，欧内的其余信息就到此。

坷拉想到欧内当时狂热发红的眼睛，顿觉帝国的狂热粉丝背后可能有些瘆人的黑暗秘辛。

第10章 万事皆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