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尔美目送自己的好朋友被送到千里之外,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蔡喜怀里,开了光脑联络老戈登,没接视频,只好发了几条光迅,又调出一个私人页面,皱眉还是发了出去,塔塔拉跑上前薅住唐尔美,声音都变了,连忙问“你去哪儿,”
“废话,当然先赶紧跟上去,”
“可你都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你先查查清楚,”
“还能是什么,这衣服都是守城那边的,肯定是去城外清扫的,我再不去,坷拉得留在那当垃圾了,”唐尔美甩掉保养得很精致但手心布着茧子和伤口的手,她也不想去想这个臭美鱼为啥手又粗又糙,朝一个货箱甩掉光脑,踏着板子钻进最后一辆卡车。
塔塔拉原地沉默良久,等车子快开动,收起踏板时,她冷漠瞥了一眼扫过她的脸就去抓其他人的士兵,一个腾身也上了车,挤在唐尔美身边。
“你来干嘛,”唐尔美坐在车厢的正中间,目有寒光,斜眼看了这位不知是哪路的二代,
“交朋友,”显然刚扫描的结果都被唐尔美看到了,塔塔拉也不装,天然夹子音不畏惧任何检验,
塔塔拉忽然想到问起,“你倒是没被扫,怎么你也能上,”
唐尔美觉得塔塔拉有时候真的脑子慢得很,拿什么换的,
“所以你也是打过招呼了?”塔塔拉幽怨的眼神能吃掉一个人,却被唐尔美轻轻肘击,
“你是没看见这群狼崽子们想吃人的眼神吗,”
说话声音小,但总有人能揣摩出来他俩的意思,几个老兵油子视而不见,但其他十几个人却怒目而视,几欲动手,
唐尔美嗤笑,只能从她丹凤眼里看到丝毫不掩饰尖锐的嘲弄,本来是对自己过硬的实力的自信和对这群人不自量力的不屑,却被人误以为是对出身低贱的蔑视,
“想打架啊,”直说却不动手,等有一个年纪小按捺不住的少年,想上去给唐尔美一拳时,旁边一个坑坑洼洼的疤痕脸用枪口抵住着他脑袋,悠悠地开口,
“坐好,车上不许闹事,都给我老实的,”枪杆子威胁性最大,说不准一会就要听他指挥,于是车厢一路安然无事。
......
另一辆车,坷拉坐在角落盘算着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一辆辆部队大卡满载一车少年兵过了高大的城墙,又下来重新整编,套上看着不是很可靠的防弹衣和头盔,每个人拿上一杆子枪和两个手雷,五人一组,组长带一个通讯器,跟着前方一辆迷彩越野驶进看不见头的荒漠,
坷拉的临时小组是一个城外呆过一年叫吴雅的三十多岁青年带组,一个叫欧内的印度血统较多的小孩、叫弗瑞基的大块头黑人,看着有十六七岁,还有个高壮实,一个叫辛迪的女孩,
“报名字有什么用,说不准这人就永远留在这了,”叫弗瑞基的黑人沮丧道,
显然是个生活还算过得去,期望将预备营地当作跳板的人,
“不报名字,我们连队友名字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合作喊人,”辛迪情绪很稳定,希望安抚到弗瑞基,她说话有点平仄不分,她的母语应该是韩文,
“呸,我们的一切来源都是帝国给的,我们就是帝国的一块砖、一根螺丝钉,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应该拼尽全力去付出一切完成帝国需要我的力量,我们是兄弟姐妹,实现伟大愿景的一层层台阶”混血小孩欧内显然是个帝国狂热粉,
“你个信球,你知道城外的怪物有多恐怖吗,你见过吗,他们神鬼莫测,从地下随便打个洞窟出来,你就掉进到他嘴巴里了,去他上帝个巴子的兄弟姐妹,”说着说着开始愤怒起来,好像多骂两句他才有勇气面对未知,
弗瑞基的黑人血统看来很纯正,是那种巧克力黑棕色,坷拉抱着枪一言不发,转着眼睛慢慢观察,他知道不少城外的事情,很勇敢了,只是担忧自己的未来,
“这次任务是‘种植’,我们的道路都是经过提前测算,基本没什么意外,你们不用太沮丧,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就好,”吴雅话不多,身为组长还是出口平息这场枪舌,毕竟万一遇上什么地底的虫子就要疯狂逃命了。
几分钟后的卡车统统在空中跳跃,震荡和颠簸证实吴雅说的没错,如果没有意外,确实一路绿灯,但五十年前的人们肯定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乱成这样,
所以不要相信如果,也不要相信万一。
迷雾扑朔,飞沙走石,平地中惊现一个塌陷的黑洞,一只巨大的蠕虫状生物从地下钻出半截身子,全身被粘性液体所覆盖,个头起码有一百米,他的头部是一张巨嘴,四五排倒刺獠牙,沾着腐蚀性极强悍的酸液,冒着丝丝水汽,行动全靠底盘的吸盘,一翻一扭损毁了几辆卡车,
坷拉他们的卡车跟在最后被掀翻倒地,几个人卧倒爬出缩在小沙丘的后面,前方已经开了火,滋滋啦啦的通讯器传来,
“......重整队伍,绕行快速向前......重复重复,重整队伍,绕行向前......”
巨噬蠕虫作为食腐生物,以各种碳氢化合物为食,无论是新鲜的还是腐烂的,包括煤炭,石油,泥土,尸体等等。由于这个种族害怕阳光,绝对不会出现在地面上,但恰巧新世界的阳光终日被乌云和烟雾遮掩,地底的生物开始扩张自己的生活范围了。
前面几辆卡车的人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并带领几个没受损伤的卡车外面套了铁链子开始吸引蠕虫反方向游走,
吴雅带着他们和另外几组确定新的逃跑路线,最后合计先找几个人开路,破开烟雾,目光锁定到被众人推出来的几个先锋,一个叫欧内的混血小孩,身体瘦削的坷拉,另外两个也不出所料看着能跑得很快,
“去吧,拿着喷火枪虫子不会上来的,”吴雅冷酷地将他们的地狱枪换成喷火枪,
众望所归,坷拉握紧手里的喷火枪,走在喊着自己开路的欧内身后,一边整理装备,一边悄悄翻出那张说明书上面是药名和对应效果,而后手指聚拢,纸张跟着褶皱缩成一团,跟着面前的烟雾燃烧出艳色反应,烈火喷射出的热气和灰烬味儿熏得眼睛睁不开,坷拉觉得自己脸肯定都是黑噗噗的,有点后悔没去提前换个电子义眼,不然就能开个热感应提醒着周围的动静,
城外存活安全准则:
1.待在阳光明亮的地方,火光也可以,
2.卫生纸由前往后擦。
3.不要相信别人,尤其是不跑反而伸手拉你的人。
荒漠路不好走,走一步脚丫子跟着沙子往下陷一下,但后面被枪戳着脊梁,坷拉和欧内的行路速度很快,
料是自己脾气再有耐心,也想给这几个仗势欺人的渣滓和被洗脑的傀儡狠狠卯上两拳,坷拉也不敢心不在焉,粗糙的作战服很快在脖子和手腕那里磨出一圈红线,
乳白色浓雾被坷拉和欧内交叉烧着喷火枪,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塌陷郊外村庄区时,静悄悄地只能听见某个洞穴深处传来的热风,大大小小破损废弃的建筑物遍地都是,建材都已烂到看不清楚并没想到这个区域会不只一条蠕虫,
欧内在前面的脚步放缓,坷拉慢慢意识到自己成了最前面的人,开始贴着比较完整的建筑物走,俩人暗暗较量着,后方的人员在重新出现的白雾下忽隐忽现,远方细细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后面两个喷火手手心和后脑勺满是汗水,紧张之下的火势大,滋滋冒起白汽,东张西望地随时准备着跑路,直到空中一个重物划过,其中一个喷火手在极度焦虑的情况下竟然拿着喷火枪朝着某处跑去,不见人影,而后方传来一堆嘶喊的慌乱声,
吴雅跟在他们后面真是倒了大霉,触手从迷雾中伸出上帝之手欲将他穿成肉串,好歹是在外面见习过一年,灵敏地拿枪抵住往旁边一滚,保住了自己的肚子没被开膛,却被触手的吸盘吸住沾上了粘液,身上大半迅速化成了汤汤水水,血浆和肉糜淋漓尽致洗礼整个大地,弗瑞基和另外几个士兵没躲开慢了一步就被另一头贴着地面光速冲来的巨嘴就着手雷、墙壁碎屑和钢板吞噬,
后面的几个小组直接四处散开,没有巨型坦克或者大型炮火,步兵甚至一战之力都没有,
欧内却反身就要回去大战巨噬蠕虫,用血肉筑起帝国的高墙,甚至企图拉着坷拉也一起走,坷拉闷着头穿过几道废墟墙壁,顺手往自己嘴里塞了几片安非他命,加速度别让自己晕过去,兴奋之下大脑的皮层会变得更加活跃,从而达到欺骗自己的肉体到达极限,
“背叛帝国的士兵,叛徒,都要死,”眼睛发红的欧内跟上了坷拉,瞄准镜对准了坷拉的脖子,
不料天降板砖,触手躁动引发地动崩落的建筑板砖在他们头顶上掀翻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坷拉眼睛盯住准备开枪的欧内,两人仿佛平静地坐在一个沙发上,像朋友一样聊天看着对方,热乎乎的呼吸在透明头盔想挂上水滴,
忽然天降不规则板砖,坷拉眼前一黑,耳边的单耳联络机冒出火花,挣扎中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周围只有细细的网和长到看不到头的纤维线条,欧内身上的联络器和脑机信号在对面闪闪发亮,
想到现实中脑门上还顶着一个黑压压的枪口,坷拉向前探手,
欧内诡异地一动不动站着,被头顶上倾泄的碎块淹没......
一直没放弃找坷拉的唐尔美和塔塔拉两手往旁边扔着手雷和闪光弹,趁着间隙喊着坷拉的名字,循着刚才坷拉摁在玻璃窗前的红色胶囊,几个不要命的帝国狂热粉端着武器,大声喊叫跳着,疯了一样贴近巨型蠕虫,火光四射,蠕虫在空中张着巨口摇摆,衣服破碎重的的老兵油子们早就跑的没了影,
唐尔美和塔塔拉继续向前寻找坷拉,直到白雾被消除的最前端,唐尔美已经甩开地狱枪不再引火,塔塔拉身体素质倒是出乎她的所料,
“手雷和闪光弹都用完了,喊半天也没回应,”巨噬蠕虫吃饱就会重新钻回地下,也十分厌光,塔塔拉和唐尔美用完武器库里抢到的闪光弹,虫子也被驱走了,
“少给我扰乱军心,她鬼主意多着呢,你身上这些改造原件就没什么能找人用的吗,安着有什么用,”唐尔美的手在发抖,她也不知道坷拉能不能活下来,或许她已经被巨噬蠕虫一口吃掉了,意识海里不时闪过自己因为泄气跑得慢了一点,结果视为终身最重要的家人就葬身垃圾场的片段,
不能,至少在我看到你的尸体前,你一直都是活着的,
“去你的吧,你以为我乐意安这破玩意,刚才要不是我拉着你,你看现在谁差点挂在那个吸盘上当吉祥物,”一向斯文的塔塔拉语气一顿,翻着白眼往旁边吐了口痰,唐尔美有点害怕塔塔拉也疯魔,
两人迈过一地血浆和水汽,穿过一个倒塌的二层小楼,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地上倒是躺着几个发霉的木头柜子和货箱,乱七八糟的空啤酒瓶和注射器,
唐尔美一个后撤踩在硬邦邦的“尸体”上,吓了一跳,右手将灯对准只有微微呼吸的尸体,地污损的花地毯上又一大滩凝固的血液,,抬枪对着脸面一翻,左右端详一阵才勉勉强强认出活的坷拉,吐了点唾沫擦干净那种熟悉的小脸,又使劲恰人中,重新拿绷带整理好伤口的坷拉脑袋上顶着大包,二人紧紧相拥,坷拉心里痛斥暴力的帝国战争疯子,唐尔美心里则只想着终于保住一个,我的朋友,俩人热泪盈眶,会师了!
塔塔拉在周围警戒,不时望向两人坐在柜子上面包扎伤口,不停絮叨遇见的坏家伙们,
怎么那个土堆感觉下面还有人呢?
卡车翻了几辆,但信号很快传到了另一头的基地,伤兵先行,到了基地外却只分配了几个帐篷,塔塔拉和唐尔美搀着坷拉瞧着外面动静差不多了,向着基地走着,满地都是硝烟和残肢,偶尔几只猎食的流浪异种统统被一枪爆头,临时还遇到唐尔美那车里的有过纷争的几个帝国兵,
但人多力量大,两伙人挤着一条路终于遇上援军。
基地是由几辆巨型装甲和临时搭建起来的建筑棚子组成的,旁边是随时候能整装出发的卡车和越野,里外有好三四层样子,整个地基下方都埋着感应器,上方用一些特质钢圈围起来,基地内部却暂时不准他们进入,只能呆在外围的待安全区。
挤在一个小火堆前,火焰奇异的姿势跳窜在空中又跌底,留下零星火点,这点儿火光留在黑夜里映着塔塔拉通红,她抱着保温毯,小口吸溜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果罐头,
“所以你们两个当初怎么认识的啊,”说到这,好像戳到了唐尔美最自豪的点,又想缓解缓解精神紧张的气氛,
“想当年,我初入孤儿院,就有两个不长眼的小姑娘霸凌我,在我决定拯救其他小孩于水深火热之中,坷拉一眼看中了我的强悍正义,加入了我,我们俩一起横扫慈幼院,人称末路狂花,我是食人花,她是铁树银花”
原本亢奋药剂过头现在有些虚脱的坷拉一听,扑哧乐了,软着嗓子,“我看中的是你在一群光头里面金光闪闪的金毛,”
塔塔拉认真地端详着唐尔美的俊脸,媚眼飘向坷拉,
“如果坷拉是颜控,我也很有机会呢,”
唐尔美坐在一个墩子上,板着腰,直勾勾对着塔塔拉,哼哼笑道
“那你差多了,先来后到,你等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