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看我柔弱吗

帝国13区缉安所，

“根据田无极吐出的情报，已经查获在库物资45箱，包括机械组装的半成品零件和5台机床，对账还缺少10箱基础物料，他本人咬死自己只经手过这些，其他的都在其助手方远那里处理，”一个大高个在会议室圆桌上进行案件述情，此人正是当天抓捕田无极的小缉安员之一，叫和光，

他看看各个领导表情，咽咽口水，继续说道，“我们又查了方远的个人信息，发现他经常私自在暗网上出售营地的机械零件，包括不限于其职位内所能接触的所有物料，所以当天我们就申请了对方远的追捕，结果......他本人被人暴击头部死于不夜城黑礁巷对面的巷子口。”

会议桌正中的缉安司长眉头一紧，暗网上的交流都是即时沟通，当天就会被删除，除非留下一个通讯地址和时间，即使是最厉害的黑客牛仔也十分难找，

“那他的脑机留下什么线索了吗，”

当天下手极其狠辣的瘦猴也在，“经过搜捕，方远的脑机疑似被当天的杀手带走，查询飞虫监控发现不是被替代就是变成雪花，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没有任何可操纵空间，线索就断了，我们怀疑目标是某位卖家改装过的高级家庭保镖，就是人造人，”

一个多月都没查出来最后那批物资放在哪里，方远家里早就被搜得跟透明玻璃杯一样，

“唳凤啊，您觉得预备营地那边怎么样呢，”缉安司长态度亲切，语气轻柔地对着自己下属的小组长说到，瘦猴唳凤顿时便秘，隐隐约约摸到点司长的意思，使劲儿甩眼神给自己的大队长吴仁克，

“咳咳，咱们这次狠狠打了预备营地的脸面，魏来他们本来还在一个劲儿要求归还田无极，但现在时间一长，他们已经坐不住，企图大事儿化小，所以田无极才主动开口，说明田无极此人已到末路......”吴仁克掂量了一下田无极送的重型赛博马踏飞燕，斟酌地开口，

“马哈詹司长，最近事儿还真不少，听说13区和不夜城那边又因为街区水源最近正在压价扰乱市场，你说咱要不要再去派人转一转啊，”马哈詹司长，是个空降募捐的司长，刚在13区扎根就跟预备营地的人因为水源争夺问题产生了矛盾，毕竟谁拿着水源，谁的话语权也更大，听此，马哈詹司长心里拐了十八弯，就先急着出门招人去了。

唳凤、和光几人跟着自己的大队长吴仁克回了办公室，

“头儿，咱就这么先把田无极给放了？他嘴里肯定还能敲出不少货来，”

吴仁克拍拍唳凤的肩膀，“这事儿先这样，忙活一个多月，大家都累了，晚上我请大家去隔壁吃个饭，酸雨季刚过去，暖和暖和，”

和光和其他几个小警员听了鼓掌大喜，怂恿着吴仁克警长大气点，去那家新开的高级海鲜餐厅，吴仁克笑骂着一人一脚踢了过去，吃白食吃到老子身上。

等到了晚上几个小警员的账上多了几个0，唳凤内心了然又是一笔糊涂账。就是谁也想不到，这笔糊涂账后来能捅出天大的篓子。

唳凤脱了制服，在n手市场淘来的懒人按摩流体力学椅上翘着二郎腿，把玩光脑手环，思考临走时吴仁克吩咐的偷偷查方远的脑机，其下落会不会是将自己的脑机变成意识盒子投送到大网上时，

预备营地长官的私人宿舍里，

插着磁带的老旧广播音响的小喇叭传来咿咿呀呀的东方偷渡客们带来的评书音频，“单看那人，胯下一匹赤兔胭脂马，手提青龙偃月刀，于万将中取敌方首级如囊中取物......”演讲者激情四射，声调昂扬有力，

洋娃娃般精致甜美的1800蹙着眉毛，坐在自己的云台前，捏着沾着方远本人血液的脑机，对着蓝光脑虚空屏幕权衡，回溯方远临死前，惊恐地对着自己喊着的“零”，究竟是谁？

【点坷成金】亲亲，虽然是回头客，打个折扣，但个体加密脑机款项的金额会比较贵噢！咱就是业内的口碑指南针，保密咱说第二，全网不敢说第一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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坷拉盯着光脑暗网弹出的新光讯，心想，这真是来势汹汹，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嘴上说着个体加密脑机，实际上就是不知道哪个暴徒从别人后脑勺挖出来的si人记忆卡，指定是什么家族公司秘辛，要不然就是什么真假千金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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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坷成金】好的！老板，流程老样子，另外还有事......小狗害羞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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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坷成金】能不能给我分享下这个擒拿三百招，到时候尾款我给您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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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坷成金】微笑jpg

坷拉翻了翻视频，发现还有虚拟网对战练习，绝对值回价格了，她瘫在123宿舍的床上，身上还带点上次1800长官的“十万伏特”的余威，哆嗦着下床去喊唐尔美吃饭，周一到周六训练完了根本来不及去食堂吃点现成热乎菜，天天喝营养剂，速食压缩饼干，身体又痛又累，坷拉觉得预备营地管得松，教得严八成是学员累得根本没心情去，

唐尔美一动不动闭着眼挺在躺椅上，悬浮台上还倒了几瓶白兰地烈酒，估计是上了大网，坷拉抿嘴，这个唐尔美酸雨季休假不知道忙什么，回来就一副社会人重返校园躲债摆烂的咸鱼气息，

【点坷成金】滴滴，饭饭

【止咳唐浆】刚说到你，拉个群吧

【鱼离开水会死i】加入聊天

【点坷成金】？？？，

坷拉想这名儿可够非主流，悲伤都得逆流成河了吧，

【鱼离开水会死i】我是塔塔拉，hiehie，

【鱼离开水会死i】上次因为我惹怒长官，电了大家好久，这次我请大家伙一起吃个饭呀

【止坷唐浆】莫问题！你请客啦

【鱼离开水会死i】我请客，门口见，去外面吃吧！

坷拉腾空跃起，一个枕头扔在唐尔美肚子上，唐尔美受惊，大喊

“怎么回事呢，”

“就这样啊，请客吃饭，赔罪呢，”唐尔美抱着软枕翻了个身，说刚才虚拟网上碰着塔塔拉了，很朴实无华的孩子，在同龄人都偷着去虚拟网里的红灯场时，提出请大家吃饭。

坷拉心里忽然有点不踏实，虽然她对塔塔拉的神奇改造也带了点图谋不轨的意思。

13区这边靠着中朝码头不算很远，总有新鲜的变异海鲜可以品尝，当时环境污染严重，全球高温使得冰川融化，海洋水平面上升，不少人都在海面上开始讨生活，穷途末路，饥肠辘辘，谁也管不了吃了那些个变异海鲜身体会不会出异样，只知道不能被活生生饿死，几轮生命的轮回，也发现了不少美味。

一家海鲜餐厅内，

顾客三三两两，环境雅致干净，实属中产阶级才有闲情逸致消费的场所，坷拉和唐尔美也毫不客气，直接开吃，塔塔拉在旁细嚼慢咽，抽空再给她俩介绍新鲜多肉的巨型藤壶、未知巨怪的粘腻触手，坷拉看了眼唐尔美正奋力用嘴巴和触手怪挣扎不成器的样子，自己就和塔塔拉聊起学校新开的搏斗课，暖和氛围，

咻咻，光脑弹出两条讯息，坷拉挠了挠头，说从外面接个人回来。

塔塔拉欣然点头，甚至想要一起出门迎接，等转头礼貌地给唐尔美递了一张纸擦嘴，看见门口来人，塔塔拉整个鱼鳃本能地炸了起来，坷拉以为塔塔啦有问题要攻击人，向前一步伸手挡住陶西格医生，刚好错过向来稳重的医生难得的惊愕和不解，

还是那位陶西格老太太，本人有些俄罗斯混血，人高马大，但面相因为年纪大了显得和蔼很多，着一身得体优雅的深蓝女式套装，仍然佩戴着那串古董珍珠项链，手提一个老牌小羊皮波士顿手提包，柯尔波娃秘书不知去哪儿了，唯有手上一串仿玉镯的智能光脑环暗示着老太太与现在世界的交集，只见剑拔弩张之间，她像是没有见到几个小年轻娃娃们的锐利，和颜道，

“哎呀，我这个老太太也凑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来来，别客气，来坐，”陶西格老太如同视而不见，回到自己的主场，当仁不让直接坐到空出的主位，

塔塔拉张着自己的鱼鳃，疑惑地看着陶西格老太，

唐尔美见大家上座，局势缓冲，慢慢放下手中的钢叉，一把薅住塔塔拉肩膀头子，

“赶紧再点俩菜啊，别开屏了，这可是陶西格医生，你要有什么眼睛难受就赶紧问问，我看你眼睛老是有些红血丝，”越说越小声，

“塔塔拉，这是陶西格医生，我的老师，现在是帝国军校的医科教授”坷拉试探性地介绍，

“我....我”塔塔拉脑子有点晕，磕磕绊绊举杯道歉，结果嘴巴也说不清，就仰头干了一杯果酒，内心尚有说不出的问号，为何自己的身体忽然不受控，陶西格老太轻抚坷拉的肩头，

“呵呵，没事，想来是我打扰你们了，我刚路过，在外面看到坷拉的绯红十二，就想着进来看看，”

绯红十二是陶西格老太庆祝坷拉拿到帝国通识学院结业书后送的礼物，在一个专门做摩托车的德国佬那为坷拉量身定制的活力少年系列山地独轮摩托，外形硕大中空的轮胎光圈设计，可以随着路况和驾驶员的意识进行变换穿越和改变大小，但内部的发动机和驾驶员不会因为外胎光圈的变化而失去平衡，内连光脑人工智能，可远程召唤和地图路线规划，通体暗红，车身边缘喷上了‘绯红十二’的字样，十分扎眼。

也十分令唐尔美艳羡，二人经常坐着小红出门探店。

坷拉拿到爱骑也震惊于陶西格老太敏锐的观察力，

老太太拉着唐尔美的小手，关心了她美丽的圆眼睛，让她注意休息，记得按时去医院做保养和检修，

一种从未有过的如沐春风拂过塔塔拉，她正被一只虎口带茧，温暖又实在的手上下摸索着身子骨，许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和气的老太太，手劲也大得很，塔塔拉有点害羞和不知名的紧张，

“你让我想到以前我们工作的时候，那时刚兴起赛博格改造，一个同事直接将换了一双电子义眼，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全身上下都换了个遍了，呵呵，”

“那后来呢，他年纪大了有什么后遗症吗，”好奇宝宝唐尔美不经意问了一个尴尬兼窒息性的问题，

几十年前开始改造成赛博格的人少有良好的晚年，最先勇敢实验的都是大多死于帮派火拼的暴力分子，外来的科技公司将赛博格改造成本打下来使得改造普遍，但劣质义肢和各种药品乱流扰乱市场，大大缩短了人们的寿命，

而帝国新闻报道极有可能是v型病毒的传播和恶劣天气对人体的影响，需要人类本身自己去过渡造成的短命。

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论调。

“算起来，也是十几年了吧，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上次还是听说他去了东方，不过大家都会选择更新自身设备来保证身体机能正常，”

“更何况，不少人会选择脑意识可以连接大网，通过上载到赛博空间实现永生，”似是秘辛，又像是某种层次的人才知道的内参，

老太太讲着讲着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给三个萝卜头讲一些年轻时出城碰到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她遇见过整日乘风破浪搏击海盗但天天为了苹果橙子和手套斗嘴的海员，在两方势力陆空火拼下给一个黑人孕妇接生，跟着帝国的军部小队穿越原始戈壁沙漠偶遇百年未见的鹰击长空，也趟过乳白色烟雾和巨型蒸汽鲸船的残骸掉了半条命才穿过的沼泽，

她讲得酣畅淋漓，跌宕起伏，

回忆完往事，老太端起一种长辈的审视，轻搂着刚认识的柔弱塔塔拉一阵嘱咐，声音很低，神秘地盯着那双小鹿般透彻的眼眸，似乎想从中灌进源源的力量，

“塔塔，你太瘦了，要多吃，才能有力量，”

“她还柔弱呢，塔塔拉上次拖着我直接冲到长官和坷拉那边，那劲儿可真不小，”唐尔美听了瞪圆眼睛嘀咕怀疑着塔塔拉身上全是肌肉，

“叮--”

远方的仿古建筑塔楼传来悠扬的钟声，长长的两队穿着红色长袍，双肩着一个特制背包，据说是神给的神力，神教教徒正在低头吟诵，步履缓慢庄重，潮湿的雾气被一股子松树灰烬味儿缠绵，神教游行，播撒圣水，驱除病毒，

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十字架上被荆棘缠绕着一头类似鱿鱼的软骨生物，投影有限的篇幅里硕大的脑袋被遮盖完全看不清楚，仅剩的几只流线形触手被尾端是玫瑰和荆棘花纹的尖刀扎在桃木架上，其余的触角和皮肤或割或炸，不堪入眼，高调地像教众们宣扬神力无边，

显然这是一只城外被逮到的“克托尼亚人（Chthonian），脑袋大如一个布口袋，像水生种族，但完全不是，甚至遇水燃烧，升起团团白汽，寿命很长，

陶西格医生当即召回柯尔波娃老姨，匆忙却不失风度让几个孩子赶紧回去。

她需在原地等待柯尔波娃老姨的到来。

神教游行每次都会遇到不长眼的几个人火拼。

塔塔拉婉拒坷拉好意，兜里揣了陶西格医生新买的消毒眼药水和保养清单，隐入白雾，

坷拉递给唐尔美头盔按钮，眺望远处红色长龙后面零散的人，收神扭头呼啸而去。

黑幕侵袭大地，却在地下不夜城望而却步，这里通宵达旦，

七八台耀眼的聚光灯射入底层斗兽场中，一个身形瘦弱，肌肉暴起的拳击少女，鱼鳃因为绝地反击的胜利激昂得颤栗全张，台下的呐喊如同无冕之王，黄斑血丝布满眼球的获胜者呲着一口搀着汗水和腥气的尖牙挑衅着热辣燃情，嘶吼叫骂的观众，随后在欢呼和金钱入袋的声声浪涛里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