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的确确是栽了。
虞渺想不出贴切的言语去表达心情。她想,这只能说明她的取向完全没变,对方也完全没变,说明他们合该在一起。
换世界旅行就像是奇迹xx一样能给他们随机换皮肤,说不定还自带剧情,虞渺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庆祝方式。
谢临聿无条件赞同。
所以新世界的游玩计划在233的抗议下还是开始了。
233带上痛苦面具:“宿主,如果不带我去你们一定会更幸福的。”
233的抗议最后还是得到了尊重。
虞渺和谢临聿没带它,一起去了他那边更混乱奇诡的世界——
是谢临聿挑选的,相对和平的世界。
虞渺前一秒还和谢临聿手牵手,眨眼后身边的人便消失不见,入眼之处是漫长的海岸线与水天相接的无边大海。
潮湿腥气的海水的味道随风飘进鼻子、肺部,深深浅浅的蓝交错、混杂,汹涌的水冲出唰唰的声音。
潮水沿着海岸蔓延,海浪不断地从天边堆叠、绽放,一层层一次次涌向岸边拍打,身后是无人的海岛,椰子树硕果累累地坠着一颗颗圆滚滚的果实。
虞渺踩着脚底下松软的白色沙子,鱼尾一样的裙摆被海风吹得翻飞,颤动,像是真正的鱼尾——
但她面前有真正的鱼尾。
银色的,带着细闪的鳞片如同一扇扇小小的圆形扇叶整齐排列,微微的渐变的色彩在穿透海水的阳光下发光。
人鱼从海水里仰起头看她。
潮湿的水汽蒸腾起来。
人鱼有和她一样的卷发,但不是海底的公主。
他的臂膀宽而紧绷,银色的鱼尾也能轻易扇晕一旁游荡的鱼,力量的美丽和野性在他身上交汇,第一眼就会让人知道这不是柔弱无力的花瓣,而会让人联想起吃人的海妖。
“传说人鱼的歌声很美妙。”虞渺脱了鞋踩进激荡的海水里,一步步走近他:“我想听你唱歌。”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当然需要考虑人鱼的歌声里潜在的风险,但虞渺和谢临聿都不是人类,这一点上倒是不用有所顾忌。
人鱼直起上半身,金轮一样的眼睛是明显的竖瞳,野兽的特征极其明显,蜷曲的中长发却把脸颊半遮,脆弱得像是名贵瓷器。
他动了动唇,直击灵魂的声音就好像直接从虞渺脑海中响起:“——”
好像是清透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地摇晃,水和气泡的声音也钻进耳朵,咕噜噜的声音里她好像看见了色彩斑斓的珊瑚。
一只飞掠而过的海鸟也被歌声迷惑,直愣愣地砸下来,嘭地溅起水花。
虞渺抹了抹脸上的水,发现自己已经朝着深水区走了好几步——她也被蛊惑了。
人鱼的歌是完全和人类不同的语言体系,空灵缥缈的感觉会让人联想起鲸的声音,二者有微妙的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虞渺也不能准确地读懂其中的意思,但能大概翻译:这是一首求偶的歌。
分明是求偶的歌,但听到的人只会被人鱼的模样迷惑,歌声将人鱼的美丽放大、定焦;虞渺不自觉地又朝他走了两步,却瞥见尖牙从唇缝暴露出凶残的本质,她停下来笑:“难怪我之前对你有戒心。”
谢临聿等不到她来,就主动游向岸边,“什么时候?”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每次想亲你都会莫名感觉到危险。”虞渺一边说一边推开他贴上来的湿漉漉的胸膛,“我的裙子都湿了!”
“看来我没有藏好。”谢临聿再次黏上来,鱼尾弯成一圈把她圈住,“裙子已经湿了……要下海吗?”
“不要。”虞渺把裙摆拧起来挤了挤其中的水:“你先跟我上岸我才下水。”
于是人鱼跟着她上了岸,这是一个无人的小岛,他们摘了椰子下来吃,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谢临聿并不能拥有人类的双腿,漂亮的鱼尾到了岸上只会因为潮湿而黏黏乎乎地粘满沙子变得笨拙,吃力地让谢临聿在沙滩上蛄蛹。
“你这样……像个笨蛋美人鱼。”虞渺用手帮他扫开鱼尾上的沙子,扫开的地方可以看见光滑的鳞片上的细闪很漂亮:“变回人吧?”
谢临聿垂着眼看她忙活,原本也在帮忙的双手撑到两边,鱼尾紧绷,话语却很轻柔:“该骗人下海的人鱼上了岸,确实是笨蛋。”
但他坚持情景人设:“做人鱼会更有趣,不然我们就不用来这里了。”
虞渺想想也是,喝完两个椰子就妥协:“好吧,那我陪你下海。”
等下了海,谢临聿确实是如鱼得水,不,他就是鱼,虞渺又觉得自己是笨蛋了——虽然她也不用担心溺水的问题,这样冲浪也挺有意思的,但海浪袭来还是会下意识地抱紧唯一的浮木,而谢临聿,现在就是她唯一的浮木。
“你是故意的!”虞渺一边抱得很紧一边催促:“换个安稳点的地方啊!不要一直在海里飘!不然我就不做人了!”
“也可以不做人。”他带着潮湿的水汽蹭她的脸颊,“在这里和我一起做人鱼?”
“我是捕鱼的渔夫。”虞渺昂起头,目光从他脸上滑过,“我已经捉到你了。”
说话间,谢临聿找到一处海边岩洞,这里有浅浅的水,也有一大块平坦的石头半截浸没在水中,是可以让他们都比较愉快的地方。
“你抓住我了。”他把虞渺放到那块石头上,却不像被抓住而垂死挣扎的猎物,反而贴上来吻她。
阳光从岩洞上方的小缺口里投进来。
他看见她微卷的发丝,她圆而亮的眼,她微仰的唇……
她唇上的细纹像花瓣的纹路,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力气,那片湿软就会从淡粉色变成更鲜艳的红。
尖牙滑过唇瓣游移到下巴,从大动脉上方脆弱的皮肤滑过,危险好像如约而至。
可捕鱼者只觉得痒,笑成一团和他打闹。
但猎食者不需要更多的餐具,裂从鳞片的层叠中打开,虞渺忽然发现流线型的鱼尾不再流畅了:“?”
鲜活的食材需要即刻细细品尝,不必加入调料或者其他的东西,捕鱼人是这样想的。
但当关系对调,对方的想法显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鱼对案板上的食材很有礼貌,但也寸步不让,已经得到的同意绝不允许撤回或撤销,为此不惜用人鱼的语言蛊惑。
而虞渺只觉底线一降再降,连要他维持人样的基本要求也不知不觉消亡,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
恍惚间她有落入陷阱的自觉。
“Du musst mich lieben.”摇晃的鱼尾拍击溅起水花,猩红舌尖舐舔着卷走泪珠,人鱼俯身贴到虞渺耳边,言行一致:“Ich liebe dich jeden Tag mehr,Tun Sie jede Anstreng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