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替身7

慕浅是魔族假扮的消息在宗内流窜，宗主汇集了三十六峰峰主商议后，令各位弟子最近留意身边反常的亲友，又拿出魂灯一一排查，确定了宗内再无魔族。

天奉仙宗的地盘很大，因此对宗内的各个山头的排查任务就落到了各峰身上，各峰又向下分发，于是虞渺也领取到了在天奉仙宗内查找魔族或者可疑生物的任务。

虞渺还是和以前一样，用数据流的方式看世界——可以自如控制的眼睛再也没有任何烦恼了，刚才试验了一下，两只眼睛的视角甚至都可以变成数据。

就像是经过了一些收集，或者像是游戏的经验积累后的升级一样，虞渺突然发现在她与假慕浅握手之后，她的眼睛更加智能了：

读取的信息比以前更多，却也不会感到处理信息的负担。

“233，”虞渺一边扫视四周，一边问它：“我以前难道是个疯狂科学家吗？不仅研究很奇怪的树，还把自己也改造了？”

233没什么好话可说：“。”

一人一统在这片山头走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虞渺又继续搜寻其他的地方，直到傍晚才回到洞府——

她的洞府前架起了一口锅，谢临聿正在煮汤，像是某种菌子的味道，很鲜。一旁还有很多架子，架子上是成堆的串串，它们正在谢临聿的灵气操控下翻面，孜然的香味飘得很远、很远。

“你怎么在这里？”虞渺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和烦恼，又高兴之前种田的时候随口说想吃烧烤这个人就记住了，又烦恼他偏偏大张旗鼓在她门口这样干，现在他可是宗门里的客卿长老，而她只是一个弟子，真的不适合有什么牵扯。

但是、但是如果是这样虚假的世界的话，好像也无所谓。

虞渺想，她大概是膨胀了，因为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强，所以更不愿意忍让和委屈自己了。

“因为我想吃烧烤。”谢临聿头也不抬地舀起来一碗菌汤递给她，“试试？”

她接过来喝一口，是最常见的竹荪，菌类特有的香味和鲜味在唇齿间逸散，汤汁从菌子里溢出。竹荪也很能吸汤，是可以和冻豆腐媲美的下汤之王。

“如果加一点麻椒会更好吃吧？”她一边放下碗，一边去摘另一边的麻椒，但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整株藤蔓都拽了下来——

“？”虞渺还正想着自己的力气为什么变大了，掉落的麻椒藤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天花板上的洞里，黑色的烟尘一样的东西喷薄而出！

是魔气在喷发！！

强烈的吸引力从那个黑色的洞里传来，猛烈地拉扯着虞渺，虞渺一边努力地扒拉住墙，一边问233：“这不会是那个通道吧！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啊！！”

233：它怎么会知道啊！

天奉仙宗虽然分配了任务让弟子们在宗门内部排查异常之处，但这个任务的危险性其实很低，因为各个峰主已经都大致排查过一遍，而且，根本没有人预料到宗内会有仙魔两界的通道，所以虞渺身上并没有即时联络的法器可用。

现在，她这个倒霉蛋就要被吸走了——

虞渺已经站不稳了，她的手已经握不住墙了，只能一边推着桌子什么的各种东西去填那个洞，一边尝试抓住任何可以抓的东西：“啊谢临聿快来帮忙！！别做饭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个洞又往外冒气又这么大劲儿往里吸啊！”虞渺一边呼叫233叫它提交任务一边吐槽：“那么多东西吸进去一点水花都没有！”

明明和假慕浅握手之后变得很强了怎么连这个都顶不住啊！

233一面帮她提交任务一面安慰道：“那可是仙魔两界的通道，你当然顶不住。”

谢临聿来得及时，虞渺的脚刚陷进去一只，他就破门而入，只是这猛烈地吸力在他面前好像变成了和煦的微风，除了吹动他的几缕碎发，毫无任何威胁性可言。

他一脚踩在黑洞的边缘，周围的一切就都恢复了平静，虞渺也顺利地把脚拔出来了，只是脚踝上已经是被魔气侵入的青紫肿胀。

谢临聿一脚踩在黑洞上，不知道为什么，虞渺总觉得微妙的相似。

但是人和黑洞，为什么会像？

鬼使神差的，也许是灵光一现的某种灵感使她更改了观看世界的方式——

以前看不出来，可是现在呢？

现在，她看见的，是叠加的黑洞在吸收周围一切的数据流，而更大的黑洞还在向她的脚靠近，似乎要把她卷入不知名的黑暗里；

而另一个视角下，谢临聿单膝蹲下，握住她的脚踝，疼痛和青紫随着另一边的一小串数据流被吸走而褪去，他抬眼看她：

“要去魔界看看吗？”

金色的竖瞳让人联想起某种凶兽，或者是某些不知名的物种，总之绝对不会是人类。黑洞也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吧？

被这样的竖瞳紧盯应该会很危险吧？

为什么不仅不觉得恐惧，反而会欣喜呢？

是因为这几个月太过熟悉这样的眼睛注视吗？危险似乎也变得甜蜜了。

“但是、但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虞渺有些迟疑，“我该走了。”

“还没有完成。”谢临聿没有站起来用身高压迫她，他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手却没有放开她的脚踝：“你想要找的东西，在魔界还有。”

她还在迟疑。

主导权似乎一直在她手中，可是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无害……

虞渺的目光和他对上，还没开口，谢临聿就主动松了手。

那双金灿灿的眼睛里失落都要化成苦涩流出来了，颤动的眼睫好像无声地诉说着难过。

令这样漂亮的人心碎，又好像是她在欺负人一样。

谢临聿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虞渺想，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他危险的样子了。这几个月里，无论是哪个方面，样貌也好，专注而直白的偏爱也好，全都精准地踩上她的喜好，让她不得不为之心旌动摇：她好像陷入了这个美好的陷阱。

但在此之前，虞渺不知道她是喜欢这样的类型的。

可，就算她有人类都有的通病对危险着迷，也清醒地知道喜欢和在一起生活是两件事，太过悬殊的力量会让她感觉命都握在对方手中，这是很糟糕的体验。

她蹲下来紧盯着谢临聿，非常认真地说：“除非我们实力相当，否则我们绝对不会有结果。”

谢临聿金色的眼睛弯成一小段圆弧，他读懂了她的未竟之语，可是条件已经达成了。拒绝的话反而转变了意思，指向另一个结果。

所以他凑近了过来，说的话虞渺却听不太懂：“你已经比我强了。”

“？”虞渺不太明白：“我什么时候……”

“你已经在我的核心世界里入侵，”谢临聿晃了晃她的手：“在你遗忘的记忆里，你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自己的能量结晶，也就是你找的那些东西，放进我的很多小世界里，这已经说明你打败我了。”

“所以现在，算是有结果吗？”谢临聿举起他们交握的手，而虞渺瞪圆了眼睛还没理解：“什么？”

“还是说，”谢临聿没忍住笑：“你到现在也觉得自己是个人，那种普通的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