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莫念月的翘首企盼中，四个孩子依次走了出来。
“怎么样？”莫念月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
陆晨扑了过来，神色里都是炫耀：
“娘，今日考试，说我开了十二窍！我和哲远被分到了一个班！是最好的班呢！”
“真的吗？！晨晨你太棒了！”
比起上次，陆晨进步太多，莫念月忍不住弯下腰，大力抱了他一下。
又摸摸萧哲远的头说：“哲远也做得很好哦！”
萧哲远还没来得及说他开了十三窍，小五小六便插嘴道：“娘，我们也考过了！”
“啊？”
莫念月懵了，这时走过来一个看起来像招生老师的白胡子老头解释道：
“这两个小童，虽然还未满六岁，但皆已经开了十窍，依老夫所见，资质不错，不如一起入宗门，在今年新开的幼童班学习，以后的发展也能更好……”
莫念月和陆续商量了一下，决定以小五小六的意愿为主。
结果小五小六得知能跟两个哥哥一起进师门学习，还能天天在一起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通过了资质考试，就等于拿到了名校offer，前途一片光明。
不止如此，进入宗门后，前三年，不收学费还包吃住。外门弟子，每月可领两块灵石。
三年之后测灵根，如果资质过人，拜入师门，成了内门弟子，那待遇更是天壤之别，有的师门每个月可分到一百灵石呢。
也难怪大家那么卷，考过了，不止半只脚踏进了修仙的大门，还能遥望人生巅峰。
听说这场考试的淘汰率在1:25。
也就是一百个人里才四个人通过，这激烈程度比高考还强啊！
且因为当场就能知道结果，从考场下来的孩童要么喜笑颜开，要么垂头丧气，家长一看便知通过与否。
莫念月激动地看向陆续，啧啧，他们家孩子也太争气了吧！四个人全考上了！可不就是一百个人里挑出来的四个好苗子么！
她简直想请客吃饭，大肆庆祝！也想告诉全世界，她这次鸡娃的任务完成得太出色了吧！
陆续仿佛看出里她的心声，眉眼舒展，微微笑道：“多亏你教导有方，辛苦了。”
又转头对四个孩子说：“记住，今天你们能通过考试，都得感谢娘付出的心血。”
四个小不点儿齐齐看着她喊道：“谢谢娘！”
这么一来，莫念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也靠你们自己努力，以后进去了，也要记得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哦！”
“嗯！”
“知道了娘！”
……
第二天，兴奋了一个晚上没睡好觉的四个孩子，坐上了叩山派的豪华飞梭，睁着大眼睛趴在船舷上往下看。
莫念月看得出来，他们虽然有点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激动。
昨天晚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工作，且一个月后就能探视，今天离别的时候，除了两个小的还有点泪汪汪，陆晨和萧哲远都很淡定从容，甚至还能安慰弟弟们。
飞梭逐渐远去，挥手告别的四个孩子慢慢缩成了一个小黑点，莫念月还站在原地凝望。
她这才理解那一句话：养育孩子，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目送。
孩子总要长大，离开大人，去探索，去飞翔。
当爹妈的，只能不断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盼他飞得高，也希望他累了倦了能常回家看看。
莫念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当年，他也曾这样目送她坐上火车，奔赴离家千里之外的大学吧。
只是从此以后，和她之间，总是隔着一个电话的距离。
她鼻子一酸。
父亲更不容易，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虽然有做得不足的地方，也有过理念不同而争吵的时候，但她实在不应该过多责备和疏远。
因为她自己体验了一次，才知道当父母的难处。
陆续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想他们的话，每个月可以去探视一次。很快就到了。”
莫念月吸吸鼻子，努力对他一笑：“没，我就是觉得有一点点伤感，你说我俩像不像幼鸟都飞走之后，留守空巢的老鸟？”
陆续笑了：“不老。孩子们飞走了，我们也能过自己的生活。也许另有一番滋味呢。”
……
第二天，莫念月就明白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早上睡到自然醒后，她才突然意识到，小屁孩都不在了，没人叫她早起了，现在她可以想睡多晚睡多晚！想熬多久夜就熬多久！
接下来几天，更是跟对这里很熟悉的陆续一起，把吃喝玩乐的各种店铺都逛了个遍！
之前孩子在身边的时候，吃什么，玩什么，都得考虑适不适合带娃去。
如今都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好！
辣的，重口的，五花八门的当地特色，都试一试！
乌烟瘴气的赌场，纸醉金迷的乐坊，三教九流混杂的酒楼，都去打了卡。
甚至莫念月还缠着陆续，带乔装打扮的她去了趟青楼。只不过到了之后才发现，上来的只是弹琴唱曲儿的清倌……
不过即使是这样，莫念月也觉得新世界的门被打开了。
她早就把对几个小屁孩的相思之情抛在了脑后。
现在的她明白了，为什么开学那天，学校门口许多家长都笑得合不拢嘴，就差锣鼓喧天庆祝神兽归笼。
真跟孩子分开之后，才知道一个人的时光有多好啊！
就这么胡吃海喝半个月，莫念月已经快跟陆续称兄道弟了。
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真的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城里哪家烤肉店好吃，哪家羊肉汤最地道，他都头头是道，安排得妥妥当当，简直是一个太称职的地陪了。
……
只是，再好玩的旅途也该有终点，再贪玩的旅人总归是要回家的。
这天，酒足饭饱，对着一轮明月，莫念月感慨道：“这样的生活还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陆续坐在对桌，听她说出这句话，心里一个咯噔，好像后面会跟着个“不过”。
果真，莫念月放下空了的酒杯，嫣然一笑：“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陆续往前探身，打断了她：“玩够了，明天开始做正事了，我要去秘境，一起吗？”
莫念月准备好的话突然都飞走了：“秘境？”
“对，我已荒废修炼数月，该去秘境打兽捉妖，继续冒险了。”
莫念月咽了下口水，眨了眨眼睛：“秘境……是不是很好玩呀？”
陆续唇角勾起：“对，你该不会还没去过秘境吧？那实属遗憾……秘境是大能陨落后留下的宝藏，里面飞禽走兽，奇异风景，珍贵宝物数不胜数，更是蕴藏着无数等待有缘人的功法契机，所以才为诸多修士追捧，每次秘境开放之日，都趋之若鹜。”
莫念月有点心动，她本来想跟陆续分道扬镳，以后各走各的路了，再过阵子，她就托管或者退去游戏。
昨天晚上她问过小黑了，目前的剧情改编度竟然已经超过了50%。
莫念月都惊呆了。
小黑的原话是：“研究表明，小孩如果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就有了面临和抵抗一切挫折的底气。恭喜月月，你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初始的目标早就达到了，随时都能退出游戏。
可是……
这好歹是个玄幻修仙世界，她没去过秘境，总觉得有点遗憾啊。
不如，就再待一阵子，等去过秘境再回去？
陆续又说：“明日那个幻方秘境，三十年才开一次，为期十日，出来后，正好去看望晨晨他们。”
莫念月义正严辞点了点头：“很有道理，那我也跟你一起吧！正好去寻点宝贝带给几个孩子！”
对，她还是去跟孩子们道别了再走吧！
绝不是贪玩想去秘境打卡！
……
幻方秘境外，排起了几条长队。
时间一到，眼前的山石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阵阵白光。
人头攒动间，陆续转头对跟在身后的莫念月说：“跟紧，别走散了。”
“哦！”
莫念月应着，突然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挤到了一边。
眼看就要被人群淹没，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是熟悉的触感，莫念月反握住，借着力道顺势被拉过去，果然是他。
陆续改为十指交握，带着她快速穿过了那一片白光。
眼前景色变幻，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片森林里，周围是参天大树，密不透风。藤蔓缠绕，绿荫鸟鸣。
他们身边一开始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很快便四处散开了。显然大家都被传送到了森林里，再去哪里就各有安排了。
莫念月问道：“我们往哪边走？”
“都行，听你的。”
“啊？可我没来过这里啊……”
“无妨，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选一条路，往前走便是。”
“好吧，那走右边吧？”
“好。”
莫念月嘴角上扬，往右走了一步，突然意识到还跟他手牵手，后知后觉有点脸红，手一缩，挣开来了，装作不经意地理了理头发，目不斜视往前走去。
陆续手心一空，看她的扭捏羞涩模样，心下了然，嘴角轻轻一弯，跟了上去。
一开始，这条路很平静，也很顺利。
莫念月还在陆续的指导下，摘了些名贵灵草，据说出了秘境后也能卖钱。
她感觉自己像采蘑菇的小姑娘，跟在陆续身后，边走边采摘，往储物袋里放。
这画面还挺温馨，有点像林间漫步。
“别动！”
陆续突然大喊一声。
莫念月不解，扭头去看，余光中似乎瞥见一条细长黑影，一时汗毛倒立，全身僵硬。
还来不及尖叫，陆续已经拿出大刀，招式生风，“啪”地一声，一条手臂粗的蛇被打死在地上。
“啊！！！”
莫念月这才敢叫出声，脸色发白，跳了起来，紧紧靠在陆续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陆续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一条未开灵智的金环蛇而已，可入药，也可炼丹。”
他俯身把蛇收进储物袋。
“前面……是不是还会有更多这种动物……也有开了灵智的？”
陆续点点头，伸出手来：“怕了？怕就牵着我的手。”
莫念月只犹豫了一秒就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孔武有力的臂膀，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在这充满了未知的冒险之旅上，无不意味着安全可靠。
接下来，她也没机会后悔。
自从金环蛇出现后，温馨的林中漫步突然画风突变，一会儿遇见几只满嘴獠牙的兔子，一会儿被成精的大树拿枝条抽打。
刚用飞船逃出生天，又误闯展翅有一人宽的鸟群，被追得四处逃蹿，最后狼狈不堪地又躲回了树林里。
遇到危险，身前的男人总是第一时间把她护在身后，挑起大刀便上，只留下一个凛然又坚定的背影。
莫念月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只能靠陆续打怪，到慢慢也能用符辅助攻击，关键时刻还用防御符躲过一劫。
暮色四合时，两人靠着大树坐下，生了篝火，补充了点干粮。
莫念月苦笑道：“秘境跟我想象中相差太多了！本来以为是放松度假，结果却成了逃生之旅……”
陆续递过去一个水壶，很淡定：“不同人遇到的事情不一样，往好的方向想，今日我们收获颇丰，刚刚猎到的青面兔，折下的鬼手枝，出去了都能卖个好价钱。”
莫念月喝了口水，感慨道：“原来你往日寄回来的银两，都是这么得来的啊……真是不容易……”
陆续笑了，接过她还回来的水壶，毫不在意仰头咕咚喝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
莫念月突然有点脸热，刚刚也没问拿着水壶就喝了，现在他再对嘴喝，不就跟间接接吻似的……
她赶紧岔开话题：“你是怎么走上武修这条路的？我看你打起妖兽来，毫不费劲似的，太厉害了。”
陆续看着篝火，似乎陷入了回忆。
橙黄火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阴影，比平日看着更为朦胧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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