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预产期,优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开始嗜睡并且常常做奇怪的梦。
伯里克由于刚刚上任公爵这个位置,每日公务繁忙,不能时时刻刻呆在优娜身边。
优娜也对丈夫的辛劳表示理解,她叫来她的乳母尤里安夫人,并希望她能照顾自己直到生下这个孩子。
她开始为自己的孩子缝制衣裳,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又开始做噩梦,梦里她又变成了怪物,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求人杀了自己。
一位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过来了,温柔地将她杀死后埋进了土里。
她试图把画中的仙女描绘出来,但是怎么也画不出那种动人心魄的美。
想必她的孩子也是一位漂亮的女孩吧,于是缝制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要不就叫林暮吧,朝朝暮暮的暮。”
但这些裙子最后没有派上用处,优娜死在了生下男孩的那一天。
伯里克焦急地等在房门外面,等来的却是妻子死亡的噩耗,望着她生下来的这个男孩,他忍不住用手掐住了他稚嫩的脖颈,是他杀了优娜,是他。
在尤里安夫人的劝说下,他放弃了,这是优娜留下来唯一的东西。
伯里克对外宣称优娜难产死去,孩子也窒息而亡。他不承认他是伯里克家族的血脉,将他托付给尤里安夫人和亚历克斯抚养长大。
他不想看见他,总会让他想起逝去的优娜。
尤里安夫人也对这个孩子很好,毕竟受优娜夫人所托,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孩子。
失去一生挚爱的伯里克十分难过,对政治问题也力不从心,引起了民众的反对。
一年后一位自称是优娜家中的外戚登门拜访,说是他有公爵想要的东西。
“公爵大人,我有办法将优娜夫人复活。”
语出惊人,伯里克顿时觉得这是个疯子在胡说八道。
“把他赶出去。”
“公爵大人别急,我是操虫使一族的人,只要你能够给我一些我想要的东西我能保证优娜夫人能够复活。”
操虫使一族常年隐居在萤草之森,只有有机缘的人才能遇上,据说他们一族擅长预知。
“你想要什么,我也只是个小小公爵而已,给不了你大富大贵。”
“我想要的很简单,王族之血。”
“别开玩笑了,我这里哪里有什么王族之血。”
“我从水镜中看见了,夫人曾产下一子,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
“只需借我三年,三年即可,孩子越是刚出生越好,他的灵气也更纯粹。”
伯里克公爵相信了,他将只有一岁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他,不管怎样,他的优娜就要回来了。
操虫使带走了林暮,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年后,操虫使回来了,带着一些奇怪的虫子和一个瘦弱的男婴。
他将其中最大的那只交给了伯里克公爵。
“要想保存优娜的灵魂,只需让至亲之人的血喂养母虫,七天之内夫人的灵魂就能回来了。”
“你不是说让她复活吗,为什么是一只虫子,你!”
“公爵殿下息怒,人死不能复生,这虫子用的是王族之血喂养长大并且与优娜夫人血脉相通,是当下可供选择的最好的容器了。”
“优娜夫人的遗体的新鲜程度已经不适合作为容器了,如果您想的话我们也可以替您改造她的遗体,只不过需要的时间会很久,至少十年。”
伯里克公爵十分生气,这些人把他的优娜变成了虫子,竟然还妄图摆弄她的尸体,但看着那只虫子,又想到了优娜,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
把遗体交给他之后,操虫使又如当年那般消失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伯里克魔念翻涌,他将自己家的地下室改造成了一个可怕的虫子培养皿。
整个地下室弥漫着浓厚的恶臭与黑暗,其间堆满了各类器械和设备,用以培育那些恶心的生物。
每天晚上,伯里克都会低头祷告,祈求指引。随后,他会取出一只巨大的虫子母体放入培养皿中,而这只母虫被他特殊固定的手法养育,它发出畸形的响声,吸食着林景的鲜血作为生存的能量来源。
林暮身处这无尽的恶梦中,被困在地下室的铁栅栏之后。他的皮肤苍白,血液被无情地吸食,身体的力量被渐渐消磨殆尽,他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暗淡而无生机。
林暮每一次被虫子吸食血液时,他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这种无情的折磨让他骨髓剧痛,但他却毫无力量可以反抗。
他有时候会用微弱的呻吟声来发泄内心的痛楚,但这种挣扎对抗母虫的力量却显得微不足道。
在这死寂的地下室里,林暮每一天都在与虫子的恶性循环中度过。他的身体憔悴不堪,精神也趋于崩溃。
每一次夜幕降临,无尽的痛苦和恐惧再次袭击他,将他彻底地压入黑暗与绝望之中。
终于在漫长的七天之后,母虫在地下室中完成了蜕变,化为了一个成型的怪物。
这只巨大的母虫不再只是无意识地吸食血液,它竟然具备了优娜的意识。
“哈哈哈哈哈哈,优娜,你终于回来了。”
伯里克抱着一团丑陋的怪物喃喃自语,而那怪物也给他了回应。
黏性的触感温暖而舒适,宛如一只无声的手臂拥抱着他,温柔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
公爵能够感受到一股神秘能量在渗透着他的身体,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心。
随着与怪物的接触,公爵开始感到他内心的痛苦逐渐减缓。
他的脑海中闪过夫人的温柔笑容,似乎在告诉他要坚强,它能够理解他的痛苦并试图缓解他的伤心。
这团怪物并不可怖,反而在它细腻的触感中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或许,这是上天赐予公爵的一份安抚,一份温暖的礼物。
怪物的黏性质地仿佛能够将公爵的痛苦吸收和转化,让他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不过这背后的代价却是林暮的血。
在优娜成型后,不愿意吸收林暮的血,但不进食的话母虫就会死去。于是只好让母虫成型之前产下的子虫在每个夜晚吸食林暮的血肉,把营养运输到母虫身上去。
尤里安夫人不忍看到这么小的林暮受苦,于是在某一个夜晚来到地下室准备把林景救出去,可是无数的子虫在林景身体里游走,林暮痛得大叫,无意识中子虫涌向尤里安夫人,把她吃干抹尽。
林暮站在残破混乱的房间中,凝视着地上的残骸,血迹和碎骨构成了残酷的画面,他的手颤抖着,沉重地垂在身旁。
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为何命运如此残酷,要让他伤害爱他的人。
尤里安夫人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母亲一般的存在,而现在,她却在他的眼前倒下。
他试图辩解,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幸的事故,但他深知这无法改变真相。
他亲手夺去了尤里安夫人的生命。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意识到他无法逃避责任。
第二天一早,亚历克斯来到地下室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尤里安夫人在抚养林暮的这些年,亚历克斯与她早已暗生情愫,两人曾约定再过几年就从公爵家辞职到乡间做点小生意度过余生。
“她可是从小把你养大,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不知道,为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林暮的手指抓住他的头发,他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困惑。他不停地摇晃着头,仿佛要摆脱脑海中的痛苦回忆和惊恐的幻觉。
亚历克斯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和公爵一样痛恨这个小孩,都是他害死了夫人,夫人对她如同亲生孩子一般疼爱,如果不是他夫人就不会死,老爷也不会这些年像个失了魂的人,尤里安也不会......他夺走了他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
他拿起鞭子就往林暮背上抽去,人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往往会不知轻重,血顺着那鞭痕一层层滴落,林暮知道自己做错了,他甘愿这样,能让他心中的罪孽好受些。
就这样每当亚历克斯心有不顺的时候,他就会来鞭打林暮。林暮在这些年与子虫打交道的日子里也学会了如何操纵子虫,他明白亚历克斯不是真的想杀他,毕竟当年他也曾抚养他长大,他只是一时悲痛,他恨的只有自己。
“要是我从没来过这个世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