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楠英跟祁修凛去了一趟公司。
两人来到暗室,祁修凛站在她面前,双手抚摸着洞壁上的挂像。
“阿英……”
许楠英站在暗处,借着摇曳的烛光,目光落在他上覆盖的一张人面画像上。
“她真的是我吗?”许楠英声音有些吃味,随即顿了一秒,又说,“修凛,我真的是许楠英吗?”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坚定道,“阿英,我一定要让你恢复记忆。”
“你说什么?”许楠英走到巨型人像面前,看着深渊里伸出的无数双手,心沉闷至极。
祁修凛戴上帽子走过去,他冷冷睨了一眼深渊下方的血手。
一团雾气从他掌心凝聚而起,以肉眼不可寻之速,那几双在深渊下挣扎跳跃的手瞬间变成干瘪的树皮。
许楠英转过身,便看见祁修凛的脸上净是血液,她失声喊了一声,“祁修凛!”
祁修凛化作一团黑雾,站在一个方正的水灵石之上。
水石周身散发着淡蓝色光晕,光晕里点缀着不同的小因子,像浩瀚的宇宙里的银河。
淡色光华投射在祁修凛俊美的脸旁上,一霎间,千万鬼魂哭嚎哀叫,黑暗的深渊倾然间变成红色湖泊。
许楠英目光怔了怔,在反应过来时,祁修凛倏然跪倒在地上,手掌抚着胸口,吐了一口鲜血。
“不、不要!”
许楠英正要向前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看着男人,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
祁修凛伸出一双颤抖的,苍老的手,轻轻压了一下帽子,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而许楠英也在悲伤中昏迷了过去。
三天后。
“滴滴——”
“病人生命体征恢复正常,进行治疗!”
浓重的消毒水气息覆盖了整个病房。
房门上,围着数根铁栏杆。
温岁礼再次醒来时,发现她被人囚禁了,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也被人换了。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手里拿着资料的女护士朝她走过来。
女护士将资料交给她,“温女士,之前关于您的精神状态问题,我们很抱歉,目前还没有完全证据证明您对市民没有攻击性,您需要拘院留察。”
温岁礼皱了皱眉头,刚要下床,走道里就传来“哒哒哒”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咔嚓——”
房门打开。
一个容貌精致的黑裙女人走了进来,正是江伊暖!
她站在温岁礼的床前,双手交叉叠在胸前,态度倨傲,眼中是对温岁礼浓浓的恨意。
“贱女人,你猜当我知道是你害死了牧迩,我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吗?”
愤怒爬满了江伊暖的脸,她拿着包愤怒地朝温岁礼的头砸过去,用力且疯狂,“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要让我的牧迩哥哥替你死!”
女人的情绪过于激动,温岁礼重重挨了一下。
她的额头瞬间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江伊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要上前去抓温岁礼的头发,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她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像风雨欲来的一场阵雷,是温岁礼从未见过的气质。
她声音忽然变得尖细,“哈哈哈哈哈,你跟牧迩哥是真心相爱的又能怎样?他最终还不是被你害死了,你这个自私的女人,是你抛弃了牧迩哥哥……他的伤口,他的伤口……”
江伊暖话说到一半,忽然抱起身子抽泣起来。
“他的身体被癸梨虫啃噬的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是我,是我照顾的他呀!
而你呢?不仅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跟他提出分手,还跟卫家的人卿卿我我,要不是因为我牧迩哥哥就要放弃治疗了,你知道吗!”
江伊暖哭得越来越大声,“你把牧迩哥哥还给我,你还给我……”
下一秒,温岁礼的手幻化成黑色的浓雾,包裹住了江伊暖的脖子,像一只铁钳,用力。
江伊暖被掐得唇瓣毫无血色,一抹幽暗从她面前的女人的眸中划过。
“牧迩可以为了我去死,我也可以为了他去死,但是在死之前,你必死!”
温岁礼冰冷的声音落下,江伊暖就瞪大眼珠,俨然有要死去之势。
就在这极为痛苦挣扎之际,温岁礼眸子又恢复了一抹清明,她渐渐压制内心底里的欲望,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
江伊暖眼眶蓄满泪水,害怕地往外逃,她还不想死。
温岁礼没有追上去。
她神色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那里面似乎有一丝温暖的血液流淌过全身。
好像,是牧迩……
是她这一生都亏欠的北牧迩。
而看着她另一只幻化成魔气的手,她眼中不禁流下一行清泪。
“修凛……怎么这么傻,吾虽回来了,可已经不再是你妻。”
温岁礼赤着脚走了出去。
江伊暖为了杀她,特意花高价买通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没有在走廊里设置摄像头。
她这段路程走的一路畅通无阻。
她出去后打了个电话,没有给小寒,也没有给师父,而是知道她身世的卫棣。
或许是知道小寒在他的收养照拂之下,或许是卫棣给过她温柔。
电话打完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就有一个武装部队闯入精神病院,将温岁礼接送了回去。
温岁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只是她再也不能真正地笑了。
她宁愿死去的是她自己,也不要这样的永生。
“卫棣呢?”
“夫人,卫司令他还在渡机。”为首的迷彩装男人将冲锋枪别在腰间,朝她敬了一礼。
“哪班机舱?”温岁礼眉头微蹙。
“司令乘坐的是军舱G5……”
——
话音刚落,数量军车突然停止行进。
“夫人呢?!”
“……”
温岁礼出现在军机机舱内,她打开厕所的门,走了出来。
目光掠过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经过卫司令的座位,径直走到飞行员身后。
“绕开海域,从无人航道飞行。”
修长手指指在大屏幕上,飞行员听到是女人的声音,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诧异地问,“温大师?”
温岁礼朝他点头,“这片海域有埋伏,而这条航线是它唯一的解。”
飞行员眼中划过震惊之色,随即迅速调动了控制器。
一道弧形阴影划破了云雾,向着远处的青山飞去。
温岁礼转身时便看见了卫棣,他正从座位上起身,他的目光与她相撞。
“岁礼?”
简单的二字道出了太多辛酸,苦恨。
如果那天他能够再勇敢点,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至少在这五年之内,不会再忍受煎熬。
温岁礼嗯了一声,她走上前,眼角弯了弯,朝卫棣伸出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卫棣重复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