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在祖父府中的丫鬟带领下来到一处阁楼,显然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候她多时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又低下头写,提笔落下“地州志”三字,便浅笑吟吟走来,言语中数不尽的温柔。
棠溪:“女君,我已让春娘抬水到浴房,辰时你便要前往此地的知春楼,太守便在那为你接风洗尘。”
南絮见她来到梨花案拿起那本地州志,里面很多郡县,大多她都是没有听过的。
——
此时季州城来了两波不速之客,他们都着一身黑衣隐藏躲闪在拥挤的人群中,黑目皆蒙上了一层冷意,就连同眉眼也都一片冰凉。
他们在热闹的人群中是何其的突兀。
两波人,一队从玄武城门而来,一队从朱雀门而来,随即又马上隐匿在黑暗中。
在两批人消失在这季州城后,两名身材修长的黑衣少年几乎同时从朱雀门踏入这季州,二人剑眉都飞入云鬓,手提宝剑,目光如炬。
当二人目光触及,心中都有不少打量,二人几乎同一时刻反向离去。
南絮撑着头闲看窗外,挑眉望向这繁华灯火辉煌的季州,整个人慵懒的吹着秋风,身侧散落一侧的酒壶。
夜深了,知春楼下依旧热闹,南絮送走祖父后坐在这已经有一会了,她手握夜光杯,脚踏软毛丝毯,身侧包围着好像迎风洗尘之礼。
门响了,春娘和棠溪步步靠近,春娘吩咐下人把这些礼都送回去,唯独棠溪轻轻扫视那些珍贵的物件,靠了过来。
“女君,我们该回去了。”
南絮唇角一勾,肆意当中带着些许不可质疑,却好看得迷花了人眼。
南絮拉住棠溪的肩,直接带着她从栏杆处一跃而上就到了房顶,春娘惊呼,引得羽湮快步跑到栏杆处,也直接足尖一点直接跃到一处房梁。
春娘立马来到栏杆处抬头望去,心中焦急得不行,却无可奈何的催促才讪讪而来的侍卫前去保护女君。
羽湮看向前方的女君追了上去:“女君,危险。”
南絮唇角一勾,不羁洒脱的把棠溪带到高楼:“抓好了,我带你看看这季州繁景~”
南絮带着棠溪坐在高处,好奇询问:“棠溪,你都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吗?”
棠溪依旧摇头:“不记得了,我自从一处墙围醒来时便被一名女子等一众人架着脖子,他们不知在哪丢下的我,如今女君救了棠溪一命,棠溪自当——”
南絮打断:“不必,这些时日我瞧你饱读诗书,想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若你家人前来寻你或有朝一日你记起一切了便回去吧。”
她其实隐约中猜到了棠溪应该是被月暖暖拐走的,想不到月暖暖竟然也出了京都可真是让她刮目相待,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恐怕已经与天下兵器庄牵扯上了。
如果放任他们在世间建立杀手阁,同时制作出冷兵器火炮出来,这世间又会有多少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她知道月暖暖会在季州三十里的一个庄子里暗自培养杀手和制作武器,那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既然喜欢动手,又是偷偷跑出来的,那不如直接把手和脚砍断,省得再惹事端。
南絮眼底的雾散去,眼波流转中都是杀意,而此时雾气蒙蒙泛起急忙遮住了女子神情,眉眼弯弯,眼眸一压,又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棠溪往阁楼下望去:“女君,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明日还得去比武场,届时你的祖父会叫来与你年纪相仿的人做伴。”
羽湮和一众侍卫也都立在女君身后直到女君开口说话他们才离去。
明日上官南絮一席红衣劲装,南絮站着看向棠溪,她依旧在弄她那一本《地州志》。
南絮离开后,棠溪拿好东西也就离开了。
上官南絮此时正被她的祖父带去习武场,看着今日孙女这身打扮满意点头:“絮儿,祖父叫了些与你年纪相仿的人过来,到时候和他们要好好相处啊。”
南絮点头答应便伴随祖父去那,一入门便看到四名女子与三名男子向祖父揖拜。
一名长相文雅端庄的女子上去,在祖父的介绍下她明白那人是季州张家的姑娘,张家是季州的一代富商,可以说是全季州最有钱的,紧随其后的是她的两个妹妹,还有功曹李炎八之女李歆雅,外加一名王将军的女儿。
其余三名男子皆衣冠楚楚,其中两名少年都出自郡丞家,还有一名满是书生气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是世家大族包氏一族的嫡小公子。
其余人看向南絮不知如何开口唤她,毕竟她可是当今太尉唯一嫡女。
春娘这时笑着对那些少年道:“京中都唤我家姑娘为女君。”
祖父这时好奇起来,一双眼睛也带着探问,连同一侧的郡丞也走来。
“女君?这称呼还挺别致的,京城人就是不一样。”
一侧的男子和女子也好奇,而其中一名张家女子小声嘀咕着“真矫情”,虽然声音很小但都落在各位的耳中,场面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张家那位看起来大一些的女子赶忙把妹妹挡住:“女君,妹妹胡言乱语罢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若你要责罚就责罚一幽吧”
南絮勾着唇,淡定看向那名女子,可真是好样的,一上来就来了个下马威。她都未说什么就往责罚二字扯,明摆着想在祖父面前数落她的不是了。
春娘脸色丝毫未变,依旧笑着:“女君十三岁有幸与圣上下过一局棋,自那以后京中之人多是唤我家姑娘为女君。”
郡丞哈哈大笑起来,拍拍南絮的肩膀大唤:“来来来,老夫也想见识一番。”就把南絮拉到一侧的棋盘。
南絮平静瞧着郡丞的手,等被拉到棋盘那处后板正个身子,揖手:“郡丞爷爷,那南絮叨扰了。”
祖父瞧着孙女这般模样,暗暗叹口气,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去京城的原因之一。规矩太死板了,他这纵横沙场大半辈子,早已不想再被板着。偏偏生了个儿子出息得很,一路给他官任到太尉,儿子的官职都比他大。
真是主坟冒青烟了…如果那老爷子还在的话定会开心得要死。那老爷子也是个不得了的主,老爷子连连参加秀才考试,三十二岁才得个秀才之称,自打他记事起那老爷子不是在参加科考的路上就是在科考的路上。
最后,家中实在没粮了,就把他抵给地主家的彪小姐去了,这一下直接娶妻生子换取了他爹的考试盘缠。
他娘也是,怎么就甘心跟爹天天喝粥又肯吃野菜充饥的。
孙女落子很快,几乎没带想的,南絮最后落下一子胜负已定。
南絮望向张家姑娘:“张姑娘说笑了,南絮怎会责罚,你我相逢即是缘,南絮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又何足挂齿。”
祖父瞬间就以为他的孙女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顿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心中已经把南絮这些天要训练的东西都排好了,想着明日便要她放下京城端着的架子。
南絮看到祖父这副模样,眼前好似无数黑鸦掠过。
“女君说笑了,我姐妹三人正巧习得些武,若女君肯的话,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教导女君。”
李歆雅在祖父他们探讨这盘局后,忍不住看向张家姑娘三人。
压低声音:“你们平日便是这般阴阳怪气,唤女君就挺好听的,真是喜欢从别人身上抠金子贴自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