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长满胡子的汉子,趁着一艘船正要启航之际,背着老娘不管不顾地攀上了甲板,众人正羡慕之际,忽看到他被船上的人径直推到了河里。
生死不明。
这给剩下的这些想强行攀船的人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苏禾等人看在眼里,也是急得不行。
船票千金难求,他们一行人三十几人,要想搞到一张船实在是太难了。
这时,忽然看见岸边最华丽的那艘大船上走下了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陆逊!
只是他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和身后的人,像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的样子,急匆匆地往城中走去。
“陆侯爷!”苏禾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直觉告诉她,他们这群人想全部坐上船,只有依靠他了。
陆逊闻声转过头来,目光不明所以。
旁边的陆青见状,赶紧提醒道,“侯爷您忘了?他们就是您昨晚收留的百姓,今早还说要给您磕头来着。”
陆逊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就要走,这时,又被那个清泠的声音叫住,“侯爷,我看您面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要是搁以往,陆逊早就让手下的人来制止了这些不懂事的百姓,可这女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让自己隐隐的有一种熟悉之感。其实昨晚收留她们,今早又留饭,也是因为自己不知哪里升起的怜意,总不想让她流落街头罢了。
于是,他还是耐心说道,“我们去城中寻郎中,这边船只一位难求,你们若是想安定下来,还是尽快去西郊吧。”
说完,抬脚就走,看起来十分匆忙。
寻郎中?
有她在,哪还用得着寻郎中?看来,这真是个难得的机会。
苏禾赶紧走上前拦住了他,她顾不得他眉峰中的不悦之意,“陆侯爷可知道神医年月溶?”
听到“年月溶”三个字,陆逊生生止住了脚步,“你怎知道年神医?”
苏禾其实很想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神医”,可依前世她对陆逊的了解,这人疑心极重,还爱以貌取人,自己现在一副山野村妇的样子,怕是难以取得他的信任。
她认真说道,“我家因年前与年神医有些渊源,他收了我这小姑为弟子,想来,她的医术肯定是在普通郎中之上的。”说完,她把江雪竹从人群中牵了出来。
陆逊顺着苏禾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雪竹。
瘦削的小姑娘,身着宽松的松绿色衣裙,不卑不亢地冲自己行礼,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宁静又澄澈,发髻高高挽起,仅用一根镶嵌了一颗莹白珍珠的木簪束住。
她浑身虽简陋,却隐隐有一种修竹之姿,木簪上的那颗珍珠却价值不菲,不是一个普通山野人家所能有。
看来,这小姑娘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陆逊对苏禾的话信了两分。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江雪竹:“跟年神医都学了些什么?”
江雪竹一一答来,眼看陆逊神色有些松动,又赶紧又加了一句,“我这嫂嫂医术也极为高超,侯爷若信得过,可先带我们去船上为病人诊治,让陆青大哥他们继续去县里寻郎中,这样也不耽搁您的正事,您看如何?”
陆逊见这姑嫂二人说话也有些条理,心里虽仍有些犹豫,可那位的病情,可是耽搁不起的。
他想了想,说道:“那就烦请二位随我登船,你们的家人就在此地先稍事等待。”
赵村长等人哪有不应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到了船上,江雪竹看着满目的雕栏锦绣,一时慌了起来,“嫂子,要是咱们治不好贵人,会不会被扔进水里喂鱼呀。”
“小竹,不怕,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我呢。”
她二人的嘀咕声传到了跟在身后的陆逊耳朵里,陆逊有些犹豫,这两人,到底行不行呀?不,那个叫江雪竹的或许靠不住,但这个苏娘子,肯定有办法。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一处宽大的房间里。
若不是她们刚才是亲自从岸边上的船,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在船上,光是屋子的规模就有江家的院子宽不说,地上都铺上了华丽的毯子,房中摆设一应俱全。
更神奇的是,看样子,这还是个套房。
就在江雪竹还在担心自己的鞋子会不会弄脏人家的地毯时,陆逊已走上前,对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美貌女子说道,“姑姑,郎中来了,现在可否进去诊治?”
那面若冰霜的美貌女子微微点头,带着她二人进了内室。
就在苏禾隔着十步之距,用脉线给帐中的贵人诊治之际,岸边等待的众人也愈发惴惴不安。
日头西斜,去卖骡子的江大伯也回来了,他因为赶着要来和众人集合,只得草草地把骡子卖了去,听说又要继续等人,心里免不得有些生怨。
众人知道他心里难受,也只好好声地劝慰着他,“小禾和小竹都是有真本事的,说不定真能医好贵人呢。再说,昨晚我们受到陆侯爷那么大的帮助,这时候能回报一下不也是应该的嘛。”
江大伯不语,内心确实更加烦躁。
早知道,他都好好给骡子找个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