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忙忙碌碌的过去。
终于,江家的新房,在十月初一这天落成了。
只是,虽然大部分家具都搬进来了,但还有些小物件没到齐。
好不容易能够起一座像样的房出来,一家人卯足心要把它布置得尽善尽美。
家里素来贫穷,老屋里面除了些还能用的坛坛罐罐,倒也没啥特别能和新房相称的东西了。
可想买到合心意的物件倒是一件费神的事。
别的不说,就说家里面的床褥,被套,帐子之类,秦氏嫌成品铺子里面的不是太贵,就是太粗糙,要不然就是花里胡哨的,怎么看都和自家的新房不搭。
后来,她干脆放弃了,找来同村里面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自给自足了起来。
但是等这些东西慢慢制齐,再办搬家酒,至少也要十几日。
不过家里人倒是每日都要跑来看好几次。
青砖黛瓦,树木环绕。
齐整的围墙将房屋的大半部分都遮掩了,余留一扇大木门与高高翘起的檐角供人遐想,真真是气派极了。
江家也早在昨日一早结清了所有人的工钱,好吃好喝的将人都送走了,并邀请他们,十月二十五日搬家时,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江家的工钱给得高,走得时候,每个人又送了些糕点,腊肉。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觉得这次来做工,真是做对了!
而年月溶一早起来,发现没砖可搬了,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苏禾郑重地递给他一个青布袋子,“年神医,感谢你这次帮了我们家大忙,这是你的工钱,你也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不,苏苏,我不走。”
年月溶下意识地拒绝,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想留下来。是这些日子被江家的温馨氛围所打动?还是满足于搬砖这种体力劳动带来的充实感?
他不知道。
但是他明白,他早已厌倦了以往的那些刀光剑影和钩心斗角。
“年神医,你身为万灵谷的谷主,不努力弘扬医道,不回去承担你的职责,窝在这小山村里也不太合适。”
苏禾真的不想因为那几株随手从空间里面拔出来的药材,影响了一个神医的大好前途呀。
“谷里我自有安排,再说了,谁说我留在这里就不能弘扬医道了。”
“?”
“我可以教你们养生之道,指导你们家的一日三餐,哦对了,你们家的猪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可以......”,忽然,年月溶看到一袭水绿色的身影,提着包缓缓走来。
是小竹呀。
他怕苏禾再次赶自己走,慌不择言,“你不知道吧,你这个妹妹天赋异禀,我要把我的医术传给她,你不愿意学,有的是人愿意学。”
小竹?
苏禾愣了愣,她当然知道自家这个妹妹,勤劳又善良,懂事又乖巧。
可要说学医的天赋......
嗯,她暗忱,神医不愧是神医,这识人之能就是比自己高明,她之前还一直担心,小竹没有一项安身立命的本领,这要是成了他年月溶的弟子,总比什么头绪都没有好呀。
“小竹,快来,年神医说要收你为弟子呢?”
“学医?”江雪竹惊讶地问。
“是呀是呀,小竹妹妹,放心,我会好好教的,嗯,从最简单的老鼠解剖开始学起,先在它脖子抹一刀,然后......”
“啊,好可怕,我不要听。”
看着江雪竹落荒而逃的背影,年月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一个月内,要教医术,却被拒绝了两次!?
这还没完,苏禾又提起要解除婆罗印的事。
“你等小竹学会了我的医术,我报完恩就和你解除。”
眼见年月溶又胡搅蛮缠起来,苏禾也只得草草敷衍他两句,“那就后面再说吧。”
她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去打糍粑。
十月初一,是桃李村家家户户打糍粑的日子。
打糍粑意义非凡,不仅是做美食,更是一种仪式。象征着团结,幸福的仪式。
江大伯一个平日寡言少语的人,不知道一早去哪找了一堆黄色的菊花,草草编了个花环给家里的大骡子戴上。
等糍粑打好,第一口给骡子吃,这是家里最得力的牲口才能有的待遇。
提前泡发蒸熟透了的糯米饭,高粱或小米混糯米饭,热热的倒进青石槽里,再用木锤不停的锤打,直到把它们锤打得黏在一起。
江老头亲自锤了几下,江大伯和江二伯轮番上阵,连江小山和江晏也幸运起捶了几下,锤得越软糯黏腻,证明一家人越团结,越幸福!
锤完之后,江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用洗了又洗的双手沾满凉水,把这些黏成一团的糍粑取出来,放在撒了一层细面的簸箕上。
喂一口给骡子后,就可以带回屋里将它们揉成一个一个的圆饼了,有大有小。小的可以一个一个地拿出来吃,大的则每次吃一点切一点。
江老太喜笑颜开地拿出一簸箕小糍粑分给众人。
“快趁热蘸着黄豆粉吃罢。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在老屋热热闹闹地吃这一顿,往后啊,在新屋越过越美!”
江老太讲到激动处,抬手把眼里幸福的眼泪都抹干了,才发现人群里有两个不和谐分子。众人都高高兴兴地吃着糍粑,就江雪梅和章翠花二人撇撇嘴,无动于衷。
江老太心里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吃惯了各种出自苏禾之手的精致糕点,哪还把这土里土气的糍粑放在心上呢?
可这做人,也不能忘本吧?
要知道,这糍粑对于庄稼人来说,真是意义非凡。
做成圆形的糍粑可以就这样将它晾干,然后保存整个冬天。
不管是在蒸饭时把它蒸软,还是和着米酒煮成米酒疙瘩,亦或是把它烤得金黄酥脆,都是桃李村人的最爱。
尤其是冬天天冷去山里干活时,往往吃不到一口热饭,这时候带上两块糍粑,架一堆柴火,在旁边一烤熟就行了。
热气腾腾的糍粑,细腻软糯,香气浓郁。
桃李村人谁不爱吃?
江老太看着摇摇头,她也知道,自家这个孙女和孙媳妇两人的德行,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日后可得再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不然早晚得惹出什么祸端。
她又想起,从小到大,江家最馋这糍粑的人,就非江河莫属了。
小时候的江河有几分调皮,也有几分懒怠,让他做个什么事情总是磨磨蹭蹭的,但若告诉他做完之后会给他掰块糍粑,那简直是能跑的飞起。
江老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被江青青的声音打断。
“咦,奶奶,那儿有个叫花子。”
江老太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这人有点眼熟。
林石头激动得大喊,“江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