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刚那带头说要喝米酒水的工头,去接水时不小心踩滑了一块瓦片,摔了一跤。
顿时就把额头磕了一个洞,鲜血顺着脸颊流到衣领上,好不凄惨。
“呵呵,摔得好,让你这个饿死鬼带头要我的米酒,这下真是报应了。”
江雪梅犹自站在原地暗喜。
却看到自家那个惯会做好人的堂妹,不知在哪儿薅来了一大把蒿茼,熟练地拿砖头敲着,“郑叔,您别急,我先把茼蒿捶了给您敷上,等会再去家里拿药和纱布来给您包扎。”
啧啧,真是装模作样,和人都不熟,还郑叔呢。
但江雪竹的关切声却惊动了埋头扒饭的年月溶,他不由自主地把头从饭碗里面伸了出来。
嗯,这捶药的手法倒是娴熟。
再看一旁,依旧杵在那里,冷眼旁观的江雪梅,林月溶觉得捶药少女的形象更高大了几分。
“小竹,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干活的人,遇到这点小伤小病的很正常,你呀,也赶紧回去吧,这天儿冷。”
“没事的郑叔,得早点给您治好,免得到时候回家,家里面的人看到这伤,得多心疼呀。”
郑叔是江小丰从木匠铺子里请来的资深匠人。
因桃李村离县里远,他们几个由都是借住在村里人家里。十天半个月不回去一次,就足够让家里老小担心了,若再顶着伤回去,不知家里人会作何反应。
想到这里,郑工头也真心实意地跟江雪竹道谢。“小竹,你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为我考虑这么多,谢谢你呀!”
哟,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呢,年月溶扒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忍不住给江雪竹下了评价。
不过这女孩子是不是傻?
难道忘了不久前,她还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年神医?
现在有人受伤了,不找自己这个神医,反而去鼓捣那破草药干嘛?唉,看来孩子还是得再教教呀。
“小妹妹,你给他敷那破茼蒿,猴年马月才能好?一边呆着去,让我来。”
年月溶边说,边拎起郑工头的酒葫芦,又从绑腿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瓷瓶,并从他里衣撕下一片还算干净的布条......
一顿操作。
还不忘偏过头,对呆若木鸡的江雪竹抬抬下巴,展示着神医的风姿,“妹妹看到没有?这才是叫有效的治疗。”
“对,年大哥好厉害,要是我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就可以随时救助别人了。”
年月溶被她夸得有点不自在。“这有何难,得空,我教你就是。”
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他可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呐,今天这是怎么啦。
好在江雪竹一心观摩他的治疗过程,没搭他的话。
他松了口气。
心里又有些别扭。
这孩子,神医要教她呢,却不会把握机会。
“这几日就不要用力过度了,不出三日,包你额头完好如初。”
郑工头听完年月溶的话也点了点头。
他行的本来就是监工之责,因此需要他下蛮力的地方还真不多。
不过......
“三日就能好?年兄弟,你不会在诓我吧。”
“郑叔,您就放心吧,这位年大哥可是神医呢,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也是急昏头了,第一时间没想到找他来给您诊治。”
听江雪竹这样说,郑工头心里一软,他家里面也个和江雪竹差不多大的女儿呢,他知道这些小姑娘们平时最不喜欢被人抹面子了,因此也只能笑道。“那就先谢过年神医和小竹了。”
料理完郑工头的事,江雪竹和江雪梅一前一后回了家。
江雪梅憋了满腔的怒火正要发作,江青青又跑来把她拉走了。
“小姑,你来了呀?”
陡然看到章翠花正坐在屋里等她,江雪梅心里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自家的大嫂自从破了相之后,就成日以这个为借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关在家吃的比圈里的猪还肥。
她好几次路过她和自家大哥的屋,里面传来过不少咒骂声,是以现在一看到她这肥蠢的样子,就想起她那些尖厉恶毒的咒骂,江雪梅心里面,别提有多烦了。
“你找我干嘛?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
“小梅,我刚嫁到你们家的时候,你比青青大不了多少,那时候,我还带着你翻花绳,捡菌子呢,你还记得不?”
她怎么开始翻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江雪梅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哪里耐烦听她说这些,抬脚就走。
“别,小梅你别走,你能不能借我五两银子呀?”
“哈?”
江雪梅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要钱,你找我哥要去呀,你找我干嘛?我哪有钱?”
“小梅,你就可怜可怜嫂子吧,我知道头次你们卖猪,婆母给了你不少银钱,我现在只要五两,我保证,只要你肯借我,三个月之后,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切,就你?
江雪梅甚至都懒得开口,只在心里腹诽着。
你这种一天不事劳动,不事生产的懒惰女人,借钱给你,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而且,听说你弟最近赌钱,丢人都丢到隔壁村了,唉,也不知道仁贵哥知不知道这事,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破坏我在她心中的形象?
......
江雪梅脑子终于转了个弯,“大嫂,你这钱,不会是借给你弟的吧?”
“哎呦,小梅,你说啥呢?那是你表哥,别没大没小的。”
看章翠花这遮遮掩掩的模样,江雪梅还有这么不明白的?
“傻子才借钱给你。”说完扬长而去。
眼看着自家小姑,都没多给自己一个眼神,就这样昂起头,跨过门槛就走了出去。章翠花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也太不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了吧!
气死了!
唉,想当初,自家老娘一再教育她,就是得有自己的私房才有安全感呀。她也听话,每个月明里暗里从婆家扒拉些粮食鸡蛋去卖了攒些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趁回娘家的时候交给老娘保管,哪知最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说起来,谁让她章翠花那么老实呢,出嫁时娘家没给半文钱的嫁妆,嫁人攒的钱又贴给了娘家,还不落好!
她现在才明白,丈夫,父母,甚至孩子,都靠不住,能靠色只有自己,可是,自己一没苏禾的头脑,二没江雪梅这样好的娘家人。
去他的章二,这钱,她不帮忙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