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给咱家修了房呀。”
江雪梅撇撇嘴,“难道所有给咱家帮了工的都要留下来吃晚饭?”
“姐,年神医才从老远的地方来咱们家这,又巴巴地给咱家帮忙,也没听说要收咱家一文钱,跟其它帮工的不一样。”
江雪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加激起了江小梅的不满。
“就你小竹妹妹惯会当好人,还什么年神医呢,你看他穿的这死叫花样还年神医?”
年月溶顺着江雪梅嫌弃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果然浑身是泥和汗不说,那要破不破的鞋不知多久开了个难看的大口子。
“小梅姐,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连嫂嫂他们都称年神医,怎么到你这里都什么都不算啦。谁还不是在土里刨食的,这样穿怎么就不行?”
年月溶虽恼于江雪梅的无礼,但又不禁感叹,这江家还是有人讲道理的。
“二位小娘子莫要再说了。”
“仪容不整确实是年某的错,以后我会多加注意。哦对了小竹姑娘,你也不必叫我什么年神医,我比你们年长,叫我一声年大哥即可。”
说完,好奇地看着江雪竹摆在桌上的菜碗。
这落到江雪竹眼里,体现的是他行事不拘小节的豁达。
而在江雪梅看来,这人就是脸皮厚!
好在江家其余人的到来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但是大家都对年月溶充满了好奇。
又听说他今天下午和醉月轩的主人把院子里面新到的砖全部都搬完了,让新房的墙整整比往日多砌了五六圈,众人震惊极了。
难道,这山村外高人就这么多?
震惊之余,江家人更多的,是对他充满了感激,纷纷把好菜好汤往他面前推。
江雪梅眼看着自己最爱吃的腊排骨,也被自己亲娘推到了年月溶眼前,看他更不顺眼了。
而江雪竹看着年月溶甩着断了半截的袖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天还未亮,江家众人又顶着秋日的寒气,早早的起了床,依旧是烧火的烧火,砍柴的砍柴,煮饭的煮饭,喂猪的喂猪。
每个人都忙得井井有条。
年月溶也却穿着干净的青布衣衫,在院中四处踱步,眼神飘来飘去。
好不容易逮着苏禾端着个木盆从他面前走过,“苏苏,苏苏苏苏,你多久才能空下来跟我学习医术呀。”
“年神医,我之前不跟你说了吗?我现在暂时不想学。”
“那不行呀,我浑身上下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身医术了,你不学的话我怎么报答你呢?”
“哎呀,我实话实说了吧,那些药材我得来十分容易,给你呢也就是个随手助人,你不用太往心里面去。你要是真的很想帮我,那你就帮着我家把房子盖好吧,等房子盖好,你就什么也不欠我了。”
“就这么简单?”
年月溶有一丝丧气,有多少人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现在他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医术倾囊以授,这人竟不学?
好吧,谁让自己欠了她呢,那就如她所愿,再帮她家盖几天房吧。
这时天开始亮了,江雪梅打着呵欠走出房门。
“啊——”
哪里来的青年男子?
只见一个身着青布黑鞋的男子站在槐树下,正弯着腰和苏禾说话。
虽看不清正脸,但那高挺的鼻梁与修长的眉峰十分耀眼,给他增添了股坚毅与威严之感。
男子唇角似乎带着隐约的笑意,在雾气弥漫的清晨,显得温柔至极。
勾得江雪梅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怎么办?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打招呼吧,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不打招呼吧,万一等会儿人走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纠结间,却发现那男人缓缓地朝自己转过了头,笑容扬起,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江雪梅紧张地扯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早啊,小竹姑娘。”
嗯?
“早啊,年大哥。”江雪竹的声音随即响起。
不是给自己打招呼呀?
等等,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这......该不会是昨天晚上那个叫花子吧?
江雪梅心里突地一跳,愣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果然,果然没错,就是昨晚那个死叫花。昨晚烛光昏暗,只记得他满身的汗臭味了,却不想这人俊朗如斯!
还有,那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仿佛自己是空气似的。
“小竹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问问秦婶,我换下来的衣服在哪里呀?我今天还得去搬砖,穿这身衣服,白白糟蹋了。”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没多久,江晏就给他带来了一套衣服,说是自己娘让拿来给他换着穿的。
“年公子呀,你那衣服我等会儿去洗了给你缝补缝补再穿吧,你身上这是小竹她爹的衣服,他用不着了,你就放心穿吧,没事儿的。”抱着一堆脏衣服的秦氏,刚好路过这里。就马上接过了年月溶的话。
这年月溶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听秦氏这么说,他就从善如流地应下。
几人其乐融融,就剩江雪梅被晾在一边。
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哼,走着瞧。
江家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一天。
而那日找苏禾问诊的“老爷”一行人也回到了京城。
“主子,老奴绝无一字遗漏,郡主看起来,和您有七八分相似呢。”
“她,过得可好......抬起头来说!”
一道带着微微颤抖的女声,带着威压从来福头顶传下来。
迫使他更加虔诚地将四肢匍匐在地上,唯余脑袋战战巍巍地抬起,却不妨看到了高坐在凤椅上的女人。
她面上清冷,唇角却微不可查地翘起,似乎有些激动。随即一道凌厉的目光,差点让来福如坠冰窖。
“回主子的话,郡主不仅医术高明,臂力惊人,似乎还有功夫在身。她嫁入的虽是庄户人家,但家底殷实,想来过得顺意。还有她的郎君,长得倒也不差。”
“长得不差,那个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捞到的废物,哼!”
来福不提那“郎君”还好,一提起,女子满脸怒火。
一介泥腿子,也配得上自家女儿?
“主子您息怒,日后您把郡主接了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唉,接她回来,谈何容易,让她卷入这个魔鬼窟么......”
女子绝望的喃喃自语。
来福不敢接话,只把头埋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