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才堪堪打好地基,江晏就有点坐不住了。
“娘子,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家具?”
“唔,我还在考虑。”
“那,床帐子想要什么颜色的?”
“没想好。”
“那房中可要布置些花器,字画?”
“哎呀,相公,墙都没砌几尺,说这些为时尚早,你好好看你的书吧,这些事会有人操心的。”
“好嘛...娘子,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江晏还是不死心。
苏禾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便宜相公就是想带自己出去溜呢。
二人驾着骡车,来了镇上一家新开的镜子工坊。
“娘子,上次那块镜子被打碎了,这次趁起新房,一定得给你重新打块好的。这家哪里都好,就是做的时间长,咱们早点来订下,没错的。”
“相公——”
苏禾有些感动,正想开口感谢他。
“娘子,不用担心为夫的银钱问题,我抄书的钱足够了。”
江晏发现自家娘子就是个小管家婆,每次说到要买个什么东西,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钱从哪里来。
看样子,以后这钱要是来路不正还不行。
苏禾看他急着解释的样子,心里一乐。
“好吧,相公能赚钱了,挺好。”
两人一阵挑挑拣拣,最后还是苏禾做主,给每房的人都选了一块大镜子。
不患寡,患不均嘛,反正有的是钱。
她先给了老板五十两定金,约定好等都做好后再给江家送上门。
江晏见明明是自己要给苏禾选礼物,又被她反客为主,有些失落,决心得把雕簪子的进度赶一赶了。
两人又去了江晏抄书的那家书铺。
江晏跟老板交割书稿需要一定的时间,怕苏禾久等,干脆让她去旁边的小摊坐下,“老板,给我娘子来碗混沌。”
“好勒,今天人多,劳驾您等会。”
混沌摊生意不错,老板忙得手忙脚乱。苏禾百无聊赖中,也好奇地四处张望。
忽然,前边的大道上挤满了人。
还隐约有求救的声音传来。
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衣衫单薄破旧,鞋底也磨坏了大半,看起来怪可怜的。
那老者还向她们这边投来了求助的眼神,苏禾有些于心不忍,医者仁心的信念更是让她无法当一个麻木的看客。
正要有所动作,旁边一个长络腮胡的大叔拉住了她。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瞎出头的好,这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你要是救不回来,小心别人讹上你嘞。”
“大叔,谢谢您,有这么多人作证,应该无碍。”
“哎呀有人作证也没用,前几天......”
胡子大叔的话没说完,苏禾已经蹲在了那人身边去探他鼻息。
嗯,有气,还好。
又赶紧把脉。
有些奇怪,这人前段时间是感染过风寒,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顶多有点体虚血弱,但也绝不会像他表现出的这么痛苦吧。
难道乡下的老年人都是这样。
不管了,既然她都遇上了,那就好心送他一个药到病除。
“老人家,你别着急,你这病倒不严重,回去抓竹叶二把,生姜五两,半夏半升,麦门冬一升,甘草二把......等会我把方子给你写下来,你去药店抓药就是。”
苏禾话音刚落,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朝着地上的老者大喊:“爷爷,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呀?”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我了我爷爷,我离开前,我家爷爷还好好的,现在都快没气了!”
那小孩红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苏禾,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苏禾一看,老头果真面目发青,四肢颤抖不已,这是中毒了的症状。
“你害了我爷爷,你赔他看病银子!”
“什么?”
“你不动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或是你这人与我爷爷命格相冲,才害了他!”
苏禾再傻也明白了。
结合刚刚那位胡子大叔给她的劝告,她知道自己是遇上骗子了。
“你让我再把一次脉,就知道了。”
“还给你把脉,还敢让你把脉?人都快被你害死了还把脉,我可怜的爷爷呀——”
他今天要是遇上别人或许就成功了,可惜他今天遇上的苏禾。
苏禾一个冷笑,随即将这贼眉鼠脸的小子推到了一边,并点住他两个穴位。
小孩动弹不得,急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害人精,赔钱。”
啪啪!
苏禾给了他两巴掌,狠狠地一记警告,小孩才安静下来。
下一刻,拿出银针,狠狠地扎向那老头的虎口,“啊,我的腿,我的腿。”
“哟,您中气十足,能走会跳,哪像病入膏肓的样子?”
“哪来的恶毒妇人,竟敢坏我好事。”刚刚好奄奄一息的老头生龙活虎,两手握成拳头向苏禾冲去。
打女人的畜生!
就算是老头,为老不尊,也饶不得你。
“住手——”
“当街殴打女子,成何体统。”江晏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翩翩少年郎,话又说得正气凛然。
没有人注意到他将那老头摔得有多惨,除了刚刚和他一道走出来的男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附和着,“就是,老不修的老骗子!滚出武安县。”
那老头又羞又怒,脸上的胡子都掉了下来,众人才发现他哪里是个老头,分明是个全须全腿的壮汉。
“送官,必须送官。”
“幸好今天那小娘子是个有真本事的,不然不就被他二人害死了?”
“可不是,天杀的骗子。”
说干就干,几个汉子还真把人给送走了。
苏禾不知这嚷着要送官的几个“热心县民”是不是老骗子的同伙。
还想再探究竟,就被江晏和来人打断了。
“娘子对不起,我在书店多耽搁了会,没想到竟让你遇上了这种事,对了,这是桓公子。”
“弟妹,桓玄有礼了,刚我与景之一见如故,是以耽搁了他的时间,实在抱歉。”
眼前的人宽袍大袖,容貌整丽,若孤松独立,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鲜明。与江晏的温润隽秀相比,又多了一丝坚韧。
桓玄,禇大师的首席大弟子,文渊阁大学士,竟莫名其妙出现了这里。
苏禾顾不得多想,也赶紧福了一礼。
桓玄又道,“我游历至此,要盘桓数日,与景之一见如故,他既想举业,我就斗胆指点一二了。”
那太好了,桓玄可是当年的状元郎,得他指点,比读任何书院都有用。
只是江晏却面上不显。
结合苏禾对江晏身世的了解,他怕是可禇太师有些渊源,桓玄愿意关照他,自然不足为奇。
没想到千难万难的江晏读书一事略有转机,苏禾松了一口气。
种不完的地,操不完的心呐。
几人往回走,却被后面的人叫住了,“这位娘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