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醉月轩

“哟，二位客人这是？”

苏禾和江二伯刚走进店里，一个打扮利索的店小二迎了上来，快速把苏禾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只见眼前女子秀美，中年男人眼中透露着几分精明，衣着倒是齐整精致，可鞋底沾满的泥土却暴露了他二人的平民身份。

出入这醉月轩之人，往往非富即贵，就算有那些风尘仆仆的富商，也不至于连俩牛车都雇不起。

小二刚想拉下脸，咦，女子怀中的那只狮子狗怎么有点眼熟？

这样想着，脸上又迅速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苏禾见眼前的小二脸色变了又变，倒是十分有趣，前世这种人见得多，今生第一次遇到，倒有一种亲切之感。

只是一旁的江二伯早被他搞得站立不安，苏禾眼睛一沉，也歇了那戏谑的心思，“我找莫掌柜。”

哟，来头不大，口气不小，开口就敢找自家掌柜，小二心里一阵鄙夷，“敢问娘子贵姓，找莫掌柜何事呢？”

“你只跟他说，桃李村来谈野猪肉买卖的就行了。”

哈，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臭卖猪的？

“呵，我们莫掌柜日理万机，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店小二自认为通过自己独特的识人法，已然确定面前的人不过是一般的村妇村夫之后，终于肯将压抑在心头的鄙夷大大方方挂在了脸上。

“你——”

江二伯正想说什么，又一阵语塞。

这时，苏禾怀里的小雪狮早已耐不住性子，腾地跳下来，对着这个磨磨蹭蹭，啰哩巴嗦的店小二一阵张牙舞爪。

“云公子的雪狮！”

等看清眼前的“狮子狗”，小二顿时脸色惨白，完了！

“虽然莫掌柜日理万机...但我马上为二位贵客通报。”说着将苏禾二人引入雅间，仔细奉上茶水后，又恭敬地关上门退出去。

江二伯早就被店小二的这番操作搞得迷惑不已，却看苏禾神色自若的样子，他也暗自忏愧，自己竟不如一个小辈镇定，于是努力挺直脊背坐在油光水滑的红木椅子上，并忽略掉两人鞋底掉在红锦地毯上的泥。

很快，掌柜的轻轻推门而入，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怕露馅，苏禾赶紧自我介绍到，“想必就是莫掌柜吧，小女子潘红玉夫家姓江，和家里二伯来找您商谈一点生意。”

掌柜虽然不明白苏禾为何要自称潘娘子，但云公子再三吩咐过他，一切以苏娘子的意思行事，所以他立刻顺着苏禾的话，“见过潘娘子和江二爷。”

又连忙亲自为二人续上茶，“潘娘子，可是村里的野猪可以宰杀了？”

“嗯。”苏禾呷了一口茶，“早先我们也养了一些半大猪，能先卖一部分，但大批量的猪还得等到冬月、腊月才能慢慢售卖。”

“多久可以上门收猪，您吩咐一声。”

“这个回去我合计一下，下次让我大伯来和您对接，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苏禾说完从江二伯的提篮里拿出两瓶水果罐头、两份果脯。

掌柜的走南闯北，一看便知是何物。

尤其是那盛糖水罐头的罐子，古朴精美，罐中间的“桃李记”三个字更是苍劲雅致。

苏禾看着他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找的这个烧陶师傅的手艺不错，加上江晏的书法和自己设计的花纹，一下子和一般的吃食拉开了距离。

莫掌柜暗暗点头。

只是，这二样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糖，也只有一些富贵之家才偶尔做点，逢年过节的时候走亲访友用。

而这苏娘子...他顿时两眼放光，肯定是找到了批量制作的方法。

“莫掌柜，您别光看，先尝尝味道如何？”

果然，苏禾自信的看着莫掌柜脸上露出了自己熟悉的惊叹神色，又听完了他一堆的赞美。

“苏娘子可愿将这方子卖与我们?”

苏禾暗想，这掌柜倒是精明。

可卖方子虽然省事，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半真半假道，“实不相瞒，这方子倒是普通，想必莫掌柜您见多识广也一眼能看出来，这东西能做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一则所用原材料是我们村产的，与别处大为不同，二则，没有糖是不成的。”

关键还是在糖。

莫掌柜心里清楚，糖价堪比黄金，掌握一门制糖术好比有一颗摇钱树，他可不敢跟云公子的恩人抢。

“那潘娘子今日前来是打算怎么合作呢？”

“我想暂时把东西放在你们这里寄售，先看看效果。”

“潘娘子是只在我们一家售卖还是？”

“后期我家二伯可能也会开一个糖食铺子，但我们仍会以低于市面的价格给你们家供货。”苏禾微微一笑。

而一边的江二伯也算听明白了，侄儿媳妇这是想借醉月轩先把东西打出名声，这是在给他铺路呢。

否则，他一介无权无势的农民，开铺子谈何容易。

一边的莫掌柜也明白了苏禾的意图。

可是只要她愿意，这醉月轩自家公子都能双手奉上，更何况是这么个小要求。他抹了一把汗，复又问道，“那关于定价，潘娘子....”

“罐头就按罐数来吧，一罐不低于一两银子，你们散着卖的话一罐可以分为好几份，每份不要低于500文就成。果脯也一样。”

不等莫掌柜回答，江二伯心虚地惊起了一身冷汗，这自产自销的东西，虽味美，每罐成本也就几十文罢了，定这么高的价，能卖出去嘛。

却见莫掌柜会心一笑“潘娘子说得极是。”

一切细节谈妥后，莫掌柜付给了苏禾二两银子订金，苏禾却告诉他，她今日只是先来见见莫掌柜，后面这果脯罐头的生意，还是由江二伯对接，莫掌柜连忙告罪，和江二伯在契约上按下手印，并将银子给了江二伯。

听着苏禾拒绝了莫掌柜的再三挽留，江二伯还云里雾里。

一切，这么简单？

二两银子拿在手里十分烫手，他说什么也不能要，一边把银子强塞给苏禾，一边准备去赁个牛车，他能走，可不想让自家侄儿媳妇受苦。

“二伯，这银子您一定得收着，还得给家里添头牲口呢。”

江二伯一听，心动不已。

对呀，如今有了二两银子定金，明天再给醉月轩各送四十份果脯和罐头，就能拿到十六两银子。

买个牲口，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