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好的生辰礼物

吃过午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朝江晏屋子走去。

“小玉，今天我们可要好好看看西洋镜长啥样咧！”赵氏兴冲冲地说。

这可是稀罕物，农村人别说一面琉璃镜子，就是黄铜镜也不可多得，江家唯一的一面琉璃镜子还是潘红玉刚进门时买的聘礼，可惜上次房子塌了的时候被砸坏了。

剩下的就是秦氏房间的那面锈迹斑斑的铜镜。

这次江晏竟托赵崇安寻了这么大一面镜子，可真是稀奇。

不等几个女人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里传来金哥的哭声。

苏禾心里马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近一看，只见之前还好好放在桌上的镜子已经掉到了地上，碎成几大块，而金哥满手鲜血，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哇哇大哭。

江晏脸阴沉得能滴出水。

章翠花似乎听到了外间的动静，正慌忙掀开帘子走出来。

她刚刚指使小孩子打碎镜子后本该立刻走的，可想起小叔屋子里有那个短命三叔修的浴室，听说极为便利！

一时好奇进去看了下，不承认想金哥去捡了那些碎镜片，把手划伤了。

“小山家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可得给我老婆子说清楚。”江老太忍不住一个拐棍打到她腿上，心里怒极。

这是哪里来的丧门星，把人东西毁坏不说，还跑到小叔子的浴房去，简直是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

况且，今天可是宝贝孙媳妇的生辰。

“我，我...这不是你曾孙子想看看镜子，又自己把它打碎了嘛。”章翠花支支吾吾。

“简直是丢脸丢出天际了！你竟然连小孩子都诬陷，金哥儿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他能懂什么！”江老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好意思问章翠花为什么要进小叔浴室的事，只得使劲指责她不怀好意。

“反正就是金哥把镜子打碎的，你们爱信不信！”

“你这好吃懒做的黑心肝，不是你把金哥抱进来的，难道还是鬼把你们牵进来的不成？”

一向脾气柔和的秦氏破口大骂。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为了给自家儿媳妇准备生辰礼，江晏没日没夜地编了多少竹篮，最后又找自己支了五百文，估计还找赵崇安借了点钱，才置办了这么面镜子，这下可好，全部砸在这个猪油蒙了心的侄儿媳妇手里了。

苏禾心里也一阵恼怒，这可是便宜相公的一片心意呢！

但她知道这不是自己出头的时候，况且，小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江老太看都这个时候了，苏禾还以德报怨，虽然满脸不忿，但还是仔细的给金哥处理了伤口，包上药粉。

再看旁边一副“我没错”的章翠花，越看越生气。

“小晏，这面镜子多少钱？”

“奶奶，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他小叔，不是我说，你也忒败家了，二两银子——”章翠花此刻已经忘了自己犯的错，嫉妒得眼睛发红。

“小山家的你闭嘴，金哥儿也快断奶了，你把他交给我和你婆婆养，从今天起你负责全家的猪草。一筐猪草一文钱，直到把这二两银子抵消了才作数！”江老太话才说完，又一拐棍打到章翠花身上。

什么？那就是两千筐猪草，这猪草得割到猴年马月呀？

“不，奶奶，猪草有三个小孩去割就行了，我不去！”

“行，不去是吧，江家不白养人，你自己家去吧。”

苏禾一惊，江老太连休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想必是气急了。

“奶奶，我——”章翠花可不想走，眼见江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她傻了才离开。

“等会太阳微了就去！”

“那我带着小孩们去？”章翠花仍不死心。

“翠花嫂，江柏都八岁了，我打算送他去学堂上学，从今天起，小孩们就跟他三叔在家先识几个字。”

苏禾此言一出，包括江晏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江柏江榕亮亮的眼睛里满是渴求，江青青则懵懵懂懂。

“我不同意，我们家泥腿子，读什么书，还有，江青青一个死丫头片子，跟着读什么书呢，真是乱来。”

“你个睁眼瞎，那可是你亲姑娘，简直跟你说不通，也不用等到太阳下山了。现在割猪草去！”

说完，江老太亲自去柴房挑了个最大的竹背篓给章翠花，“今天割不满，就别回来了！”

总算把搅家精打发走，所有人又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

“小玉，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咱们家这个条件——”

“二伯娘，钱的事交给我来想办法，小孩子一定要读书才行。”

赵氏还是有点犹豫，说是教三个小孩读书，可真到最后，能进学堂的肯定是自家两个孙子。能读书，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是，他们哪能肖想呢。

再说了，当初江老三愿意供江晏读书，那真真是因为江晏是个读书的料子，才六七岁的小人儿，就能写会算，出口成篇。

再看自家的孙子，除了农活啥都不会，别到时候读不好，辜负了侄媳妇的一片心意。

倒是江老太沉思良久，“小玉说得对，咱不能让咱子孙后代走我们的老路，当个睁眼瞎。可是万一孩子不是那块料也不成，这样吧，就让孩子他们三叔先教着，等翻过年再看看。”

江老太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商量事毕，众人又把地上碎成几块的镜子分了，拿去再磨一磨，还能将就用。

苏禾抬头，对上江晏歉疚的眼光，“相公，今天你的眼睛彻底恢复，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

江晏微微一笑，可是心里，却在酝酿着别的什么东西。

又过了两日，江二伯终于从繁重的农活里暂时抽出身来，和苏禾拿着自家做的桃脯、水果罐头等物去了镇上。

“小玉，这醉月轩可是县里最好的酒楼，人家会搭理我们吗？”好不容易到了醉月轩门口，江二伯看着飞檐画栋的建筑，心里一时打起了退堂鼓。

而苏禾给只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