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江家的大部分人都去地里干活了。
赵氏正满头大汗地在厨房里准备午饭,苏禾又从“山里”扛来一大捆甘蔗。
还没走到家门口,小篱笆里传来一阵喧哗传来。
“哟,红玉又去砍了这么多甘蔗呀,我娘家嫂子来了,也是你嫂子,快一起来坐。”章翠花笑得满脸褶子。
难得见到她这副样子,苏禾一阵警惕,这章翠花平日里阴阳怪气,哪里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大嫂,你让我红玉嫂子先把甘蔗放下呀,没见人汗水八颗八颗地淌呀?”江雪梅一阵白眼,每次这两姑嫂搅在一起回来,不是要这样就是要那样,一点没安好心。
“嘿,小梅,我可是你亲大嫂,你这是帮着谁说话呢?”
“我帮理不帮亲——”
......
在二人的争执声中,苏禾早已去把东西放好,重新走回来才发现,小院中的皂荚树下摆了一张小木桌,并几个破破烂烂的小矮凳。
桌上是些肉干、果子、瓜子等吃食。
倒是有几分殷实人家的派头。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身着青灰色衣裙,头上顶着一根发黄发黑的佛头银簪,正一边手忙脚乱地往怀里塞着肉干,一边偷眼打量她。
这人就是章翠花的娘家大嫂余氏无疑了。
苏禾暗暗不喜,还未开口说话,一边的章翠花又道,“红玉,来吃点果子。”一边把青李子往她前面推,一边把肉干往自家嫂子这边扒拉。
啧,这李子,还真甜!
有什么东西在苏禾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被章翠花杀猪般的吼声打断。
“江青青,江青青,死哪去了!”
“娘——”
小丫头两颊红扑扑的跑进来,还没说话,就被章翠花一巴掌拍到屁股上,“你大舅母来咱家做客呢,你不陪着,就知道疯玩,没用的死丫头。”
“去,给你二伯娘说,无论如何都要烧一只红烧兔子,也给她侄儿媳妇尝尝鲜,唔,还有那腊猪肉也割一条下来,和些蒜苗炒了罢,还有茄子、芹菜,不拘什么都炒一点,咱们可不是那等小气人家,哎呀,要是有鱼就更好了,嫂子,我这妯娌可会抓鱼了,明早让她抓鱼给你吃.....”说着指着苏禾自顾自的说道。
?
章翠花这样子,简直让苏禾无语至极,饶是她教养再好,也忍不住阴着脸,“大嫂,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帮二伯娘做饭了。”
一边的江青青也怯怯道,“娘,太多了,我记不住。”
章翠花气得原地跳脚,“个短命娃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小娼妇——”
“大嫂,你再骂青青试试。”苏禾冷冷地打断她的咒骂,说着拉着江青青就要走。
一旁的余氏见江家这儿媳妇如此不尊重妯娌,十分恼火,看来,虽然自己这次来有求于她,但也得先教教她做人的道理才行。
“哟,翠花,这就是你们家做亲戚的道理?在客人面前张牙舞爪的。”
哟,苏禾勾起嘴唇,等了半天,作妖王二号终于出手了。
“就是就是,红玉,你嫂子好歹来咱们家做一次客,还带了礼呢。”
“咱们家缺那一把萝卜菜?”
余氏坐着的小板凳下放着一小捆又蔫又黄的萝卜叶,故意放在那里,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她带来的。
苏禾看了看那捆萝卜叶,又故意在空空如也的装肉干的碗上巡视片刻,“我只当是哪里来打秋风的婆子呢。”
“你——”
“红玉嫂子说得对,某些人带的烂叶子,我家圈里的猪都不吃。”江雪梅也受够了余氏的厚脸皮。
眼见势头越来越不对,余氏也懒得再理会江雪梅的挖苦,迅速挤出一丝笑容,对苏禾道,“哎呀,侄儿媳妇,这误会倒是越来越深了,咱不说这个了,如果刚刚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嫂子给你赔罪。”一边说一边朝章翠花挤眉弄眼。
没得苏禾弄明白她闹的哪出,章翠花脸色变了变,还是努力恢复一开始的谄媚笑容道,“红玉啊,你那天托青青带给金哥的糖棒倒是十分甘甜,我娘家嫂子难得回来一趟,你那制糖的法子,赶紧教人家。还有那甘蔗,你从哪里捡回来的,也给指个路。这样就不麻烦你给他们砍了。”
???
苏禾再一次被这姑嫂二人的厚颜无耻所震惊。
谁不知道在乡下拥有一门手艺,可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基本。
她倒好,不仅要方子,还要原材料,怎么不让自己再免费去给他家打工呢?
旁边的江雪梅一听也愤怒不已,搞半天原来是算计制糖的法子,这可不行,这可是让老江家越来越红火的法子,她江雪梅第一个不答应。
“那是我家祖传的手艺,不外传。”不等江雪梅输出,就听到苏禾的声音冷冷响起。
“我娘家嫂子,怎么是外人呢?”
“她是想出多少银子买我这门手艺,还是说学了给我们家打几年工?小丰去镇上学木匠手艺,可是已经白给人家做了三年工呢。”
“嘿,我说红玉,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啊,咱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有这样白吃白喝还想白拿的一家人。”江雪梅总算逮到机会插话了,气冲冲捡起余氏的那捆萝卜菜扔在她脚下。
“红玉!你们太过分了。”
“谁过分了?”一阵男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章翠花一看,竟然是那个瞎眼瘸子小叔。
咦,不对,他的眼珠咋在转动,还有,怎么不那么瘸了,什么情况?
“嗨,也没什么。”看到家里的男丁来了,章翠花心里一喜,“小晏呀,三房你作主,快让红玉把那制糖的法子交给你嫂子,等她学会了,以后一家人有个帮衬。”
“这是红玉家传的本事,她不愿意教,你们就不要多问了。”
“可——”章翠花还想说点什么,余氏倒是开始心虚的制止了,被一个长相俊美的外侄这么说,可真是脸上无光。
忽然,一阵喷香的肉味传来。
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