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只要人还活着,钱有的是机会赚,你快振作些,我娘和二哥还躺在那里呢,你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先倒了,一会儿那几个来抢粮食我们还得应付他们呢。”
一番耐心的安慰,时有钱擤了一把鼻涕,往帐篷布上一抹:“那个穷鬼敢来老子绝对拼命杀了他。”
时小圆松了口气,随即道:“爹,咱们先出去看看娘,一会儿他们问我们粮食在哪里,你记得不要和他们打,他们人太多了。”
“我怕他们!”时有钱大喝一声,外面传来响动,时小圆顶嘴道:“不要打架,你打架,我们全家都会被打的,到时候谁照顾得了谁!”
她疾言厉色的模样,让时有钱一时之间不敢反驳,“闺女,你是我闺女吗?”
时小圆有点心虚,但他没表现出来:“你想让我叫谁爹?”
闺女变了,变得有主意了,时有钱这粗神经如今才发现,那个就会撒娇不讲理的闺女长大了。
外面的人把帐篷掀了,地上除了俩人,粮食袋子都没有。
“粮食呢?”王大狗把就差掘地三尺了,好几个人围着他们。
时小圆一双眼睛通红,泪眼汪汪道:“自然是给别人抢了,不然你觉得我们能藏在哪里?大哥,你还给我们一点粮食把,我家人被你们打的生死未卜,没有吃的我们一家会死的啊。”
王翠兰和时旺财时小满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就连远处一直观望的景湛嘴角也抽了抽,他分明没看到任何人进去抢粮食。
时小圆演技到位,把时有钱也感染的一塌糊涂,差点跳起来和他们拼命,还好时小圆一把扑到他怀里:“爹啊,我们要是饿死了都没人收尸的,我们好惨啊,别说肉了,连粥都没得喝。”
时有钱被时小圆掐了一把,忍住没动手,愤恨的瞪着几人,眼睛也红了。
王大狗原本打算抢了粮食揍时有钱一顿的,看小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顿时觉得他们这样也挺惨的,不打算打了:“告诉我粮食谁抢的,我就放过你们。”
时小圆抹了一把泪:“我刚拖回来,一转眼就不见了,不知道谁拿的。”
王大狗出去问了周围的难民,没人看见有人抢他们的粮食,于是又拿铲子折回来,真给挖了三尺,什么都没挖到才罢休。
还好帐篷没被拿走,他们把黄萍儿和时元宝搬到里面来,王翠兰及时把药收好随身携带着,事情的起因是时元宝去找以前一起混的兄弟玩,他的兄弟家粮食快没了,开口问时元宝要,时元宝没给,于是俩人打起来。
时元宝一激动口不择言骂了他们几句穷鬼,于是一大群壮汉终于有了噱头,把时元宝打伤拖去给正在煮吃的家人,黄萍儿一看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撸起袖子上去,结果被一扁担敲晕。
给他们上好药,时小圆去把扔在地上的碗捡起来,还好没碎,下人们都散了,如今他们只能靠自己了,碗是吃饭的东西不能丢。
视线里一双被黄沙染过的黄白色布鞋,时小圆抬头一看,景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时小圆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我们家破产了,养不起你了,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自己走吧。”
时小圆怎么不哭了,刚才不是哭的挺厉害的吗?如今怎么有是一副倔强的样子,好像方才哭的不是她一样。
景湛甚是惊奇,看了她半晌,把手里的泡面递过去:“这是何物?”
两袋泡面都被拆开,有一袋还被捏碎了,时小圆一把夺过:“谁让你打开的!”
景湛好奇泡面包装,随意摆弄了一下,谁知道这么好打开,他面不改色:“你塞我手里,我当然以为你是给我的。”
时小圆气的翻了个白眼,把那袋碎了的料包全拿出来,把面递给他:“吃吧吃吧,吃完赶紧走,说了养不起你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往帐篷走去,景湛眯着眸子看她,随后低头看着碎面。
“吃的?”
闻一下,好香!他拿起一块放嘴里,嘎嘣脆!
好吃,眼睛亮了。
时小圆回去的时候她娘醒了,正一个劲的流眼泪骂脏话,她问“我爹呢?”
满屋子气氛压抑,都低声抽泣没人答话,时小圆皱紧了眉头:“我爹去哪里了?”
时小满在哭:“爹去找李财主家借钱去了。”
时小圆揉眉心,清嗓音道:“大娘,娘,你们都振作点,我们现在是困难了些,我保证以后会好起来的,如果你们现在把力气都用在哭上,明天怎么赶路啊!”
黄萍儿目光空洞看着她:“赶什么路啊?还有一百多里路,那是人能走的吗,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翠兰也难过:“吃的都没了,咱能走多远,时有钱去借钱谁肯借给他啊,真要活久一点,黄萍儿你去你娘家把之前给的粮食要一些回来。”
黄萍儿脸色苍白:“亏你说得出口,给娘家的还问回来,我做不出来。”
时小圆为了给他们一点信心,让他们围在一起压低声音把阴曹地府那一套说了,果然他们没那么沮丧了。
王翠兰帮着时小圆收集他们仅剩的东西,“为了避免别人怀疑,我们还是得背一些东西。”
黄萍儿一脸失魂落魄,心里落差感极大。
没过多久时有钱回来了,把一把干菜砸到地上:“真他娘的忘恩负义这群人!”
时有钱坐到地上,七窍生烟。
问了才知道,他去找好几个平时玩得好的朋友借钱,过两天到图沙镇好歹买点东西撑撑,什么都没给居然还被羞辱了一顿,干菜是他老娘一家知道了他的事半道遇见他塞给他的,时有钱根本看不上,弟妹和她说了好一番为了孩子他才捡起拿回来。
这世道就是如此,时有钱以前虽然劣迹斑斑可只要有钱谁都捧着他,一旦倒台,看笑话的人总比愿意帮忙的人多。
时小圆把干菜拿起来揪下来一小把,架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