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妤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不能打扰人家洞房花烛,所以整整熬了三日,确定他们连回门都回完了,这才前往拜访。
上官启离手里端着茶盏,语气温柔“这是雪山之巅的雪顶云翠,你尝一尝,可还合你的口味?”
叶妤对茶的确是没有什么研究,可是清泯了一口,发现这茶还真是入口回甘,顿时眼睛又亮了一下,果真是有些不同凡响。
“你此次来寻我并非是为叙旧而来吧,是有何事,让你千里迢迢赶来北海?”上官启离没有多废话,直接询问她前来的目的。
叶妤有些拘谨,虽说前头有救命之恩,可是终究这么久未见了,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我的确是有求于你,我想求一块海檀木?”
上官启离愣了一下,此物算得上他心里的心结,若非因为这东西,他也不至于被姜止戈囚禁打压那么多年“实不相瞒,自从我登上这王位之后,我就派人销毁了所有的海檀木,若是你当真想要,这倒也不难,怕是要费上些时日寻找。”
虽说他已经让人明面上销毁了,可是黑市之中应该还有些流通,总归来说还是有些残存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让她在北海多留几日,叶妤有些不好意思“已经麻烦你这么多天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若非是你的话,我现在可能早就陨落在了折剑宗的地牢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能多留你几日,是我北海的福气。”上官启离语气十分真挚。
叶妤也不好推脱,毕竟如果真的让她去找的话,还不知要花上多长的时间,倒不如在此处坐享其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妤道友,你知我如今娶的是银雪狼族的公主,也多亏了你,否则的话我不会结识银雪狼族的少主更不能成就如今这一桩姻缘。”上官启离亲自替她斟了一杯茶“不知你们近来还有来往吗?”
这话对她来说是直戳心管子,所以她难得沉默了一瞬“曾经的旧友,现在已无接触。”
上官启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叶妤交代完便急匆匆地离开,生怕上官启离再提起谷清。
等人彻底离开此处之后,不远处的屏风后,谷清缓步走了出来,他眼睛紧紧的盯着叶妤离去的背影。
“你刚刚也看得很清楚,她现在并不想提及你,甚至提到你只会让她觉得厌恶恐惧和恶心,少主混的可真是悲惨无比呀。”上官启离也不知是真的嘲讽,还是想激怒于他,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
谷清皱了皱眉,对这些话很是不喜“你如今娶了我四妹,就应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好好对待于她,那个老家伙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也得多谢少主,若非是少主出手相助,我也不会那么快就娶到谷沐啊,你也倒是真狠心,居然舍得将自己的妹妹嫁到这北海之地。”上官启离啧啧称奇。
谷清却毫不在意,此刻才收回了目光,正视他“我的母亲只有我一个子嗣,至于剩下的,那浅薄的血缘就连那老东西都不在意,更何况于我呢?”
“如今你已经登上了鲛王之位,也取得了银雪狼族的支持,别忘了我们曾经达成的协定,我等着看你统一北海的样子。”谷清这话说得平淡,仿佛统一北海只是早上吃了一顿早餐那样简单。
上官启离却没表现出半分的惊讶,反倒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听说叶妤是因为你才落到现在人人喊打的地步,你这颗心还真狠,那么多日跟在她身侧,你就没有一日生起恻隐之心吗?”
谷清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起来,玄色匕首一下子就指着上官启离“与你无关的事情,我劝你少打听,否则丢了自己的性命就不好看了。”
“只可惜少主这副样子没被叶妤看到,也真是辜负我给少主通风报信,让你日夜兼程赶来北海呀,我这次既然帮了少主,少主难道不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吗?”上官启离却不在意自己眼前的匕首,反都是笑眯眯的开始讨要起了报酬。
“呵。”谷清收回了匕首,眼里尽是浓重的嘲讽,却端起了叶妤刚刚喝过的那杯茶水“拿着自己妻子带来的嫁妆讨好别的女子,这事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来了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上官启离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反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谷清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海檀木,我不信你真的把海檀木都给销毁掉了,她既然曾经救过你,对你有恩,你就不要借着这些把戏戏耍于她。”
“啪啪啪。”上官启离鼓起掌来“我倒是没想到少主居然是这样宅心仁厚的一个人,可是难道少主忘了,如果我真的将海檀木交给了叶妤,她还会继续留在北海吗?怕是早早的就回程去了,我这一颗心可是全心全意的为少主着想,少主可莫要不识好人心呀。”
谷清垂下了眸子,眼睛里面的神色复杂万分“不需要,你将海檀木给她。”
“难道少主就不好奇叶允要这海檀木究竟有何作用?毕竟海檀木的作用是维持人的肉身不腐,难道说叶妤身边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人,失去了神识或者说死了?”上官启离循循善诱“这本重要的信息,难道少主要这样轻易的错过吗?”
“上官启离,收起你那些歪心思。”谷清不为所动“我劝你早日找到海檀木,不要节外生枝,有些东西我能给你也自然能收回来,你若是不信的话,那可以试试看?”
这些话刚说完,谷清没有再看他的神色转身离开。
上官启离捏着手里的杯子,眼里的屈辱一闪而过,转瞬之间那个杯子就化成了碎片,掉落在地上,可他神色未变,只是将那些碎片拾起来,细细地打量着,半晌后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叶妤看着自己面前的海檀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感叹,没想到自己才刚说完,这看起来难寻的海檀木就被送到了她的宫殿里。
君翊也有些震惊,毕竟叶妤刚刚才跟他吐槽完,因为这位鲛王对着海檀木有阴影,所以销毁了所有已经制成的海檀木,他还想着要在北海多待些时日,却没想到转眼就给送了过来。
“这不会是逐客令吧。”君翊憋了半天,还是冒出了这句话来。
叶妤有些尴尬,但是又想到当时阿莲留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想赶她走的样子“应该不是吧?”
“那我们俩现在是走,还是继续留下?”
两人面面相觑,居然都答不出结论,毕竟叶妤一方面答应了多留些日子,另一方面拿到了海檀木若是走,倒也显得他们很势力眼。
“不如我们再待几日,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走?”君翊试探开口。
叶妤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北海里的东西个个都鲜大味美,很合她的口味。
就在两个人混吃等死的时候,那位刚嫁进来的新娘子,也就是雪狼族的公主谷沐,却邀请她前往赴宴。
叶妤有些犹豫,她总觉得这像是一场鸿门宴,可是二人之间既无仇来也无怨,又哪里来的鸿门宴,索性直接收拾了收拾,跟着人前往了谷沐的宫殿。
谷沐的宫殿位于鲛宫的中心,四周是其他的宫殿护卫其中,它显得格外的奢华漂亮,就连最不起眼的砖也是用的琉璃瓦,整座宫殿都透露着富丽堂皇的味道。
坐在殿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谷沐,她现在穿着一身金丝绣的华服,比起成婚当日多了几分端庄典雅,可是一开口就暴露她狼族的本性“你便是叶妤?”
叶妤也不客气,好歹这位公主的兄长欠她好几条命呢,也没有什么客套的理由在“正是。”
谷沐脸上尽是狐疑和古怪,一下子就破坏了原本的端庄典雅“可是比起哥哥画上的,你怎么显得这一般没有风采,倒像是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
也不知是这位公主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还真是把她现在过街老鼠的现状给描述了出来,叶妤有些黑脸,可是却也注意到了这位公主口中哥哥的画。
谷清的画又如何可能画的是她呢,叶妤坦坦荡荡“公主可能是认错了,那画上之人并非是我,而是我的师姐,我们两个的相貌极其相似,公主认错了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可能。”谷沐极快的否认“哥哥画上的女子必然是你,她落笔之时有题名。”
叶妤有些窘迫,但是却也不好表现出来“那可能,或许是。”她编不出来了。
谷沐打量着她,忍不住地皱了皱鼻子“你不仅没画上好看,就连气韵也不如画上的女子,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哥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叶妤被埋汰了,可是她的确不想加入任何有关于谷清的话题,所以只能低着头装死。
“你喜欢我哥哥吗?”
叶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没想到古墓这个人是这样直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喜欢。”
谷沐托着下巴,她虽是坐在高位之上,可是一做起这个动作来,整个人都添了几分娇憨“可是话中的你眼里的深情就连我都看得懂,你怎么会不喜欢哥哥呢。”
“公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心异变,我也许真的在很久以前对他有过情愫,可是现在早已尽数抹除,我与他之间现在是互看生厌。”叶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谷沐却不信这一套,反倒是有自己的见解“是不是你的师尊或者说我的父王拦着你们,两个不让你们两个在一起,所以你们两个才决裂的?”
啊?这一点叶妤实在是没想到,可是也的确不想回答,于是只能抿着唇不语。
谁想到谷沐干脆直接从高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噔噔噔地跑到她的身边“只要你告诉我,你现在与哥哥还有情谊,不管是我父亲那边还是你师尊那边,我都会帮你想办法解决的。”
叶妤皱眉“公主为何觉得我如今还与你兄长有情谊在呢。”哪怕是再多的情谊也早就被他挥霍殆尽,如今没对他恨之入骨,已经算是她心胸宽广了。
谷沐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抽了抽鼻子“其实我很不受父亲喜欢,如果不是哥哥垂怜我,我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嫁得良人的,所以我总想做些什么报答哥哥,我曾数次看到哥哥对你的画像发呆,我便猜想你是哥哥的意中人。”
“后来我曾特地派人前往打探,这才知晓了你的存在,我知道,我此举实在是有些冒昧,可是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谷沐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样子,浑然就是一个想讨哥哥开心的妹妹。
叶妤有些心软,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哥哥是谷清,她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可我并非物件,是你可以轻易拿来讨好他的工具。”
看着她失落的低下了头,叶妤却想起了君翊所说的魔气,若是真的按她所说,那与她接触最多的怕就是谷清,也就是说谷清现在入了魔吗?
这次带了试探的目的,所以说叶妤没有那般尖锐“你既然说你兄长喜欢我,可他既没有达到茶饭不思的状态,也没有癫狂成魔,又算得上是何种喜欢呢?”
“有的。”谷沐急于给哥哥辩白“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他对着你的画,就是用他常常带在身边的那个玄色匕首,去割自己的胳膊,还有手,那个匕首所造成的伤痕不会轻易复原,还会反反复复的折磨伤口。”
“我知道他可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他真的很后悔很内疚,我感觉他已经不像原来的他了。”谷沐拉起叶妤的手“你愿不愿意去看我兄长一眼,哪怕一眼,你劝劝他,不要让他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我真的怕他堕落魔道。”
叶妤只精准抓到了魔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