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先护送你回去。”叶妤实在是无心听竹溪絮絮叨叨地说他们家这些恩怨情仇。
谁料竹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眼里尽是不屑“你浑身上下一点灵力也无,怎么护送我回去?”
叶妤皱眉,转瞬间凝灵出鞘,抵在竹溪心口上“我虽然没有灵力,但是只凭我这一身剑术,取你的性命不在话下。”
竹溪咽了口唾沫“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刚才是我说错话了。”
叶妤这才收起凝灵“走吧,带我去找大夫人。”
竹溪满腹狐疑“从头到尾都是你空口白牙在那说是我竹笙兄长的朋友,你可有证据?”
毫不犹豫,叶妤将那块碧绿色的玉佩递到竹溪面前“这是你兄长所赠。”
竹溪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取过玉佩反复观察“这还真的是竹溪兄长的贴身玉佩,不过这玉佩这些年他都未曾离过身,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叶妤不欲多言,只是言简意赅“朋友。”
朋友,竹溪打心眼里不信,但是却也明白面前人并非恶人,这才将玉佩还给她“那你跟我来吧。”
叶妤点了点头,跟在竹溪身后。
二人穿过七八个小巷子,这才看到不远处的破庙,谁料在此处竹溪以指化诀,又滴入一滴指尖血,转瞬之间,二人便在破庙门口。
竹溪一声娘亲,便扑入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怀中,哪怕身处破庙,此人也依旧透露着七分风情“这人是。”
另一侧一位身着素雅的少妇也走了过来,看到叶妤便皱起了眉“你失了灵脉?”
叶妤也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看透,也隐约猜测出了此人便是竹笙的母亲,点了点头“正是。”
“她是竹笙兄长的朋友,手里还拿着竹笙兄长的贴身玉佩。”竹溪在一旁解释。
那妇人略一沉吟,便得出了结论“你是叶妤?”
叶妤有些惊讶,但是还是乖巧,点了点头“竹夫人,晚辈正是叶妤。”还顺手将的玉佩递了过去。
竹夫人却没接过玉佩,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手搭到了叶妤的手腕上“雷劫入体,灵脉尽失,你是如何孤身一人从折剑宗走到竹家的。”
叶妤舔了舔唇“实不相瞒,叶妤被妖邪所冤,被逐出师门,这才沦落至此。”
竹夫人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好孩子,你师兄寄来的书信里曾经提到过你,说若非是你,他至今也不能为他五叔报血海深仇,可惜我们家沦落至此,竟不知如何帮你。”
叶妤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听说柳钦大师在竹家,我此次前来,便是希望他能为我医治一二。”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还是竹夫人开口解释“实不相瞒你口中的柳钦大师正是我的师兄,前些日子我们家遭逢变故,为了助我们逃出生天,他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
叶妤也沉默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来的点如此的背。
竹夫人犹豫再三,还是斟酌开口“如果是你不嫌弃的话,我也是师从沈凭,虽是这些年鲜少出手,可也略知一二。”
叶妤大大方方道“夫人也看得到,叶妤穷途末路,若是夫人不吝施救,叶妤感激不尽。”
竹夫人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的二夫人开口“阿韵,劳烦你为我们设阵。”
二夫人也不含糊,应是后,立刻便掏出几枚棋子,在二人身侧摆起了阵法,很快,几枚棋子之间似有所感,连成一线,竟是形成一个屏障。
叶妤也是没想到,竹家卧虎藏龙,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各通医道和阵法。
竹夫人的声音温和“你如今体内灵脉已失,我思虑再三,便只能想到替你暂缓之法,便是在你的灵脉之处用聚灵丹摆一个聚灵阵,只不过,此阵法和丹药灵力有限,你切记不可滥施法术,三日更换一次聚灵丹。”
“多谢夫人。”
竹夫人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根银针,语气柔和,安抚叶妤“别怕,你身体被雷劫所毁,许多处看似无大碍,实则伤痕累累,而雷霆之力依然在其中,我替你行针,驱逐残余雷力。”
叶妤的确时常感觉被电击,只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听此话自然也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等到二人走出阵法,已经是月出中天。
竹夫人满头尽是湿汗,她用帕子擦拭了一番才开口“如今你可以短暂的使用灵力,切忌滥用。”
叶妤则是直接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叶妤无以为报。”
竹夫人连忙将她扶了起来“你如今伤势未愈,好好养伤便是,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叶妤点头称是。
“只是可惜我医术拙劣,不能彻底为你根治,若是你能寻到其他灵脉,只是此种方法太过残忍。”竹夫人轻叹一口气。
叶妤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叶妤倒是有一法,就是不知是否能用。”
竹夫人痴迷医道,倒是未曾多想“何法子,倒是说来让我听听。”
“修妖道。”
众人皆是吃惊,竹夫人低呼道“你身为人族,怎可修妖道呢。”
叶妤低眉,语气淡然“我虽是身为人族,可却被师门不容,人界之大,却无我的容身之所,我灵脉已失,也在无仙道修行可能,魔道丧人心智,鬼道不入轮回,唯有妖道还有一搏之力。”
叶夫人沉默片刻,许是思量了这种可能“只是你以人族入妖道,怕是会被世人所不容,受尽唾弃。”
叶妤目光坚定,言之凿凿“我心向道,只为求大道,大道者实力为尊,我不信若是我能傲立云端,还有人能不容我。”
“更何况我往日里,哪怕我与世无争,安然自处,也依旧有人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
竹夫人有所动容,那双杏眸里满是温柔与怜惜“好孩子,虽然我不知晓你发生了些什么,但我观你言行举止,是个好孩子。”
叶妤老脸一红“多谢竹夫人夸奖。”她突然想起自己通知竹笙一事,连忙与竹夫人说了。
竹夫人一愣,这才苦笑道“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他回来也无济于事了,不过他回来也好,这一大帮子人总归需要一个安置,过几日在外游历之人也陆陆续续地该归来了,竹家也该重建了。”
叶妤这才有心情打量这个破庙,四处虽然被打扫过,但是却难掩破败,众人只能坐于蒲团之上,借此休整。
“夫人何不另寻住所,为何要屈身于这破庙之中。”叶妤疑惑,虽说竹家遭此大劫,可原本的家底终究还是在的,怎至于沦落至此。
竹溪按捺不住,抢先开口“都是那王家,在父亲战死之后,不由分说地将我们赶了出来,还不许我们收拾东西,就连欢欢也遗失在府中。”越说越委屈,竹溪眼底已经沁出了泪珠。
竹夫人轻叹一口气,语气也难免沉重“正是如此,更何况生怕王家斩尽杀绝,而我与二妹皆非修为高深之人,几位上卿也已离去,我师兄如今又身受重伤,所以迫不得已便屈居于这破庙之中,由我二妹设下阵法,保全家妇孺无虞。”
叶妤有些想不明白“王家出此下策,就不怕归来的竹家族人反扑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夫人则是突然开口“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家早已设下局,要将归家的竹家族人一一捕杀,只怕到了那个时候,竹家才是真的穷途末路。”
叶妤一阵心凉,显然没想到王家居然心狠手辣至此“那夫人有何打算,难道要一直居于此地吗?”
竹夫人垂下了眼“我不过一介妇道人家,只能等族人归来才能下定夺。”
“姐姐,事已至此,只有采取举措方能应对此事,难道你忍心看笙儿落入王家人之手吗?”二夫人的声音急切,透露着浓浓的不满。
竹夫人的身子一颤,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可是我。”
二夫人则是直接打断了她“姐姐不要如此妄自菲薄,姐姐当年独当一面,如今难道久居于后院之中,就真的忘了当年的血性吗,还是姐姐依旧对当年那事耿耿于怀?”
竹夫人沉默不语。
二夫人则是直接拉起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当年竹家与王家一战,竹二爷惨死是他自己狂妄自大,不听军令,所以才落了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与姐姐何关,那些族人只不过是无处发泄,才只能指责姐姐,姐姐难道真的要被他们的言语所影响吗?”
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稍后我便会给尚未归家的族人发城外集合的通讯,只要他们尚未靠近玉青城,王家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急于动手,而我们也尽快出城与他们汇合。”
说完竹夫人便看向叶妤“妤儿,我可以这般叫你吗?”
叶妤乖巧地点点头“竹姨。”
竹夫人则是笑了一声“我本名沈卿然,你也可以叫我沈姨。”
沈?叶妤顿时反应过来了“那沈凭大师与沈姨是?”
沈卿然目光悠远,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是我的父亲,可是世人皆知柳钦,却少有人知我沈卿然。”
叶妤似乎看到沈姨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沈卿然则是苦笑“你看我提这些往事做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妤儿,沈姨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应允。”
叶妤想也不想就答应“只要叶妤做得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叶妤也无一丝违抗。”
“好孩子,沈姨希望你能出去为沈姨打探消息,帮我盯着王家人的动向,溪儿白日里出去,怕是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如今此处只有你一人是生面孔,而你的容貌也已恢复,想来他们是认不出你。”沈卿然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的玄色盒子“这是我亲手制作的面皮,你带上便可易容成他人的模样,里面还有相应的丹药,如此确保万无一失。”
叶妤毫不犹豫“叶妤必不负沈姨所托。”
叶妤也不墨迹,直截了当地贴上面皮,吞服下丹药,她既然承了沈姨的情,那必然要将这件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才能不辜负她的盛情。
眼看着叶妤走远了,二夫人这才上前“姐姐,你觉得此人可是王家的奸细?”
沈卿然摇了摇头,难免有些沉重“不会,笙儿前几日曾告知我,他在宗门有一至交好友,许是会来投奔于我,王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将手伸到折剑宗去,更何况,我惯着孩子举止品行皆为上乘,只是可惜修为尽毁,若是当真堕落妖道,我很难想是否会有拔剑相对之日。”
二夫人若有所思“如此便好,如今只剩你我姐妹二人,需得勠力同心,才能守护竹家安宁。”
沈卿然却并未接话,她志不在此,不过是被迫才背上这副担子,若非笙儿,她早已青灯古佛安度一生“我去看一眼师兄。”
不远处的佛像后,有一白袍男子倒在稻草之上,正是柳钦,他双目紧闭,面容憔悴苍白,口唇皆无血色,显然是重伤
沈卿然则是从怀中掏出一粒雪白色的药丸,将它放入柳钦口中,同时向他灵脉之处度灵气,帮助他吸收这颗丹药,三炷香过后,沈卿然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边的汗渍,今日她所耗费的灵力实在是超出了负荷,她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开始施针。
柳钦也缓缓转醒,他眼中闪烁着惊喜“卿卿。”不过待到看清沈卿然的装束之后,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师妹。”
沈卿然并未在意他的逾矩,只是将银针收起“师兄你如今有伤在身,不便挪动,更何况这是我竹家之事,与你无关,你因此重伤,本就是拖累了你,我会安排人将你送出城去,你且安心养伤,便是不必再挂怀竹家事宜。”
柳钦却压抑着怒火“师妹,你以为我这数百年如一日的待在你这竹家是为何,难道是稀罕你们所给的上卿之位吗,我是为了你啊,卿卿。”
沈卿然皱了皱眉,语气冷然“师兄,你逾矩了,你该唤我一声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