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鲛人

宫如决一出叶妤洞府便看到了谷清，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看来我上次说的话，你并没有记到心里去，我警告过你离她远一点。”

谷清垂下了眸子，低声道“我只是听闻她受了伤，想远远地看看她罢了。”

“不必了，我的小师妹她福薄受不起你这份恩惠，更何况你所来的目的人尽皆知，如今既然元歆然出了意外，你现在不想办法去搭救与她，反倒是来纠缠我的小师妹，我当真看不懂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谷清，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的小师妹放下了，我希望你也放下，这样来说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谷清沉默。

宫如决也不想多言，径直离去。

谷清看着叶妤的洞府，也如同宫如决一般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是究竟是为什么？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叶妤听着陈季给自己讲述那日的情况，心里面不由的翻了一个白眼，谁不知道，他当时也是昏昏沉沉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知道那么多情况，不过就是道听途说罢了，但是面上却不显露，毕竟这是她获取消息的唯一来源了

她恍惚之间想起了江沛“对了，你还记得那天突然加入我们队伍的那个小女修，不对是男修，他当时好像并没有受那个魔咒的影响，甚至当时还扶住了我，你可知那是怎么回事吗？”

陈季挠了挠头，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和盘托出“这几日我倒是道听途说了许多东西，但是不知道真假，听说他好像是鲛人一族，因为他还没有成年，所以就一直做女子打扮，然后他之所以不会受那些魔音的蛊惑，好像是他们的攻击就是使用声音来魅惑敌人，自然是存在免疫性的，而且他们常年居住于水中，所以他才那么胆小如鼠。”

鲛人一族？

“他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里究竟是为何？难道总不能真的是来学习剑术的吧？”叶妤疑惑开口。

陈季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瓜子，自顾自磕着“听说好像是之前，我们宗门里有弟子前往他们那里，绑走了他们那里的一个族人，所以鲛人族族长领着自己的族人前来讨一个公道，几番商议之下就同意了结盟，所以往我们这里输送一些弟子，而我们的弟子也会前往他们那里学习。”

叶妤大脑一时之间有些宕机“可是这与他们被绑走的族人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们这样做那之前那个族人不就白白成为了牺牲品。”

陈季不以为意，他也是出自豪门大宗族，所以对这一切颇有意会“那是自然，毕竟说偌大族群总不能够为了一个人的利益而牺牲掉其他人的利益吧，所以说那个人也就注定成为了牺牲品，而且这般的事情再过稀松平常不过了，说到底只不过就是筹码与利益，只要我们给的利益够多，他手中的筹码也就自然而然的不存在了，说到底宗门也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而鲛人一族也只不过是想从中捞取利益，两方既然达成了合作共赢，那自然就没有人会再去提那个被牺牲掉的人了。”

叶妤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开口“可是这样不公平。”

陈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这种不公平多了去了，若是你真的想管，怕是你到了羽化之日也是管不完的，听说那个被牺牲掉的鲛人好像还在族群之中，颇为不受待见，否则若是核心子弟的话，又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算了呢。”

叶妤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我有些累了，要不然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陈季把瓜子皮都丢掉了，然后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

叶妤确定他走远之后，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如今刚好她那个作恶多端的二师兄不在，她心里突然迸发出一个主意。

叶妤用了一张隐身符，特意避开了巡逻的弟子，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地牢周围，确认周围没人之后，这才溜进去。

地牢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四处都充满了血垢，只不过很多地方却落着灰尘证明这里似乎好久未曾有人踏足，但是那新鲜的血迹味却告示着，仍然有人在使用此处。

叶妤用离火照明，在地牢中摸索着前进，也不知走了究竟有多久，这才走到一个隐秘的密室之前，她干脆直接破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鱼尾人身的鲛人，也许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的时间久了，它的鱼尾上尽是裂痕，干巴巴的，像是被晒干了的鱼干一样，而他身上则是有着各式各样的伤痕，特别是手腕处被划了无数道痕迹，若是没有猜错，便是自己的好二师兄拿来放血所用，而它的四周都被铁链所缠绕，更是有铁链穿过了他的鱼尾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墙上，让他不得逃离此处。

哪怕有人闯入了此处，那只鲛人却连眼睛都没有睁，死气沉沉的，仿佛已经死去了多日一般。

叶妤舔了舔唇，直接用凝灵斩断了他身上的铁链“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北海去，也可以游历世间。”

直到此刻，那只鲛人才睁开了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他目光死寂。

“不过我劝你不要回北海，因为你已经被你的族群抛弃了，他们接受了宗门的好处，所以说应该不会再容纳你了，而且为了确保利益，他们估计会对你赶尽杀绝的，我劝你可以去南海或者去东海，总之不要再回你的族群了，如果那里真的有你放心不下的人，也想办法将他接出来，而非回去送死。”叶妤絮絮叨叨，她其实是突然有意为之，因为她在这只鲛人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命运被抛弃，被放弃，独自一人，孤苦无依。

那只鲛人的声音十分暗哑，好似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你为什么要帮我。”

叶妤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来了自己之前所制作的疗伤药，虽然说是使用的药材不好，而且炼制手法也不错，但是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会被人查出来，究竟是出自何处。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往他身上撒着那些止血的粉，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这个人呢，天生善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你在此处受苦，所以就良心难安，特地来救你了，你不用多想，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又没有什么想利用你的想法，你大可以，海阔任鱼游。”

过了很久，那只鲛人仿佛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他才用那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叶妤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就这样放他自由，那才是真正的将他羊入虎口，所以只能认命再替他担起下一件事。

“罢了罢了，我既然想当好人，那就只能好人做到底了，若是真的这样放你自由，怕是你还没走出大门口就会被人捉了，回去不如这样吧，我想办法将你送出去，你想去什么地方呢，南海还是东海？”叶妤歪头看他。

那只鲛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你可不可以送我去莲尾镇，在后峡山上。”

这个地方叶妤好像有一点印象，但是却不知道他一个鲛人为什么要去这种人族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只是那边应该也是有修仙之人，若是被他们抓住，我怕你再受一遍这样的折磨。”

那只鲛人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开口“我并非血统纯正的鲛人，我的母亲是一个人类，听说那个地方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所以我想去看一看我母亲的家乡。”

叶妤摸了摸他的脑袋“好，那我就送你去，这个是储物袋，你进去了之后别害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那只鲛人点了点头，然后乖巧地进入了储物袋，叶妤想了好久，还是用灵药给他弄了一顿温泉，让他暂时泡一泡鱼尾，若是再不泡鱼尾，她真的怕他变成了一只可怜的鱼干。

等刚走出地牢门口，叶妤便遇到了谷清，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周围的阳光都照不到他身上，仿佛他独自一人站在阴影之处。

叶妤后退一步，眼里面逐渐燃起了愤怒“谷清，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跟踪与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从此以后与你再无瓜葛，当初是我眼瞎所以才对你几番纠缠，可是我现在已经认清了，我想离你远一些，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谷清则是看着她腰间的储物袋“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信吗？”

叶妤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会有那么好心专门来帮我吗？我可不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谷清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不过是对你心中有愧，如心想要对你弥补一二，若是你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两个离开这里，送他去到他想去的地方，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只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带他离开这里吗？”

叶妤沉默了，如今她没有接到任务，就这样擅自下山，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哪怕她那个二师兄现在不回来，可是难道他就没有回来的那一刻了吗？回来的时候必然要与她清算，虽然说她并不怕那个二师兄，可是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师尊以及长老知道，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这件事情好不容易被师尊和长老用求学名额的事情压了出去，如果知道她起事端的话，必然会生气，这个到时候倒霉的一定会是她。

“好，那我如今就在这里先感谢你一番，希望你真的能够信守承诺，将我和他带出这里，你也是妖族，你应该知道鲛人生存困难，你们甚至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希望你是真心真意想帮助他的。”

“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他？难道你对妖族不是深恶痛绝吗？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谷清问道。

叶妤摸了摸储物袋，眉目之间带着浓浓的温柔“我很早之前便告诉你，这世间的妖有好有坏，正如人一样也是有好也有坏，我所想杀的是那些为祸人间的恶妖坏妖，而非这些无辜的好妖，正如当初的你一般，他们其实都告诉我，你是一个妖族，让我离你远些，可是我却不信，你是我见过这世间最好之人，所以我从未听从他们的话。”

“谷清，其实我到现在也从未后悔过与你结交，只是我不想再来第二次，因为那实在是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