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魇兽出没的牵牛镇离着折剑宗不过数百里的路程,不多时便到了镇口,此时已是接近正午,沿街叫叫卖的摊贩不少,方正他们一行人穿的又是宗门服饰,很快便有人前来迎接。
为首之人蓄着长须,一身粗布衣衫,拱手谢道“在下是牵牛镇的镇长秦田,几位仙师亲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身后几人也都跟着他拱手作辑。
方正连忙还礼“老人家客气了,除魔卫道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过我们收到的情报有限,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一番,劳烦老人家了。”
“不敢不敢,烦请仙师到寒舍一叙,我这就派人去叫那些遇难者家属过来,我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路上叶妤注意到有许多户在门前挂上白幡,白幡又称为招魂幡,有招魂之意,往日只有除丧之时才会挂白幡,可是在家门口挂着白幡倒是少见。
“为何此处家家户户皆挂白幡?”叶妤开口询问。
秦田背对着众人,叹气道“仙师有所不知,此次妖魔横行,许多人家都遭了难,这些人思念家人,便挂上白幡,只盼召回魂魄,能与之梦中一叙。”
叶妤沉默片刻“原来如此。”
很快几人便到了秦田的家,门前竟也挂着随风飘扬的白幡。
竹笙微微皱眉“秦先生家也有人丧命于这妖魔之手吗?”魇兽虽然会主动攻击人类,可却鲜少会伤及如此多人。
许是未曾想到竹笙会有此一问,秦田愣了一下“仙师误会了,鄙子并非丧命于妖魔之手,而是自幼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又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这才去了。”
竹笙沉默片刻“先生节哀。”
秦田摆了摆手,推开了宅门“无妨,不过是没这个儿女福气罢了。”他手脚麻利的沏好了茶水,挨个为众人倒上“几位仙师尝尝这毛尖,粗野之地,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款待众位仙师,还请海涵啊。”
方正几人连忙回礼道谢。
叶妤手里端着茶盏,四处打量着周围,在原书中她因为不敢面对同门的目光,所以躲在洞府之中不敢外出,错过了这次下山除魔,只是通过通讯玉简得知了此次方正重伤,沐昀修为跌落,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伤。
所以哪怕看过原著,她也对这一段的剧情所知甚少,此时也只能多找些有用的线索。
“仙师可是觉得此茶不合胃口?”秦田盯着叶妤,满脸担忧。
“并非,我这小师妹素日里只爱吃些甜食,对品茗这种事情最是无感,秦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沐昀开口替叶妤解围。
叶妤看向沐昀,得到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平日里并未喜食甜食,沐昀此话实际上。
一个妇人拉着孩童在门口怯怯地打量他们,秦田看到后立马招呼“快些进来。”又转头对众人解释“这是仲绪弟妹,名唤林翠,她的丈夫便是丧命于那妖魔之手,他们家人丁稀少,如今便只余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了。”语气里尽是唏嘘。
林翠有些拘谨站在众人面前,紧紧攥着孩子的手,许久后似是鼓足了勇气,眼眶通红“仙师,求你们一定要为我丈夫报仇啊,他只是想上山打猎,为孩子换些过冬的衣物,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她就泣不成声。
方正点了点头“我们正是为除妖而来,还希望夫人知无不言。”
那妇人连忙点头“只要能帮到仙师,民妇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看林翠局促地站在众人面前,叶妤便将她摁在座位上“您不必如此拘谨,先坐下来,不如便说说你丈夫遇害那日的情形吧。”
林翠舔了舔唇,回忆道“我丈夫上山打猎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如今快入冬了,再晚些大雪封了山,便猎不到东西了,冬日里苦寒,我们大人倒是不要紧,可是幺儿还小,自幼又体弱,我们寻思着用皮毛换些银两,好买些碎炭,剩下的置办冬衣,好歹糊弄过这个冬天去,他出门的时候还说要猎只兔子给幺儿玩,省的他冬日里去湖边玩耍,那边的冰面不结实,我特意早起为他烙了许多玉米饼子,嘱咐他若是猎不到就再寻些别的法子,早日回来,却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别。”林翠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时间伤心欲绝,几度哽咽。
此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几人所说也都大差不差,牵牛镇依山傍水,自然是靠山吃山,各家的男人也都是精通打猎,往往结伴而行,一去便是数日甚至数月,可是却没想到,这次她们见到的就只有森森白骨。
短短数日,好好的人又如何成了白骨,自然是有邪祟作怪,这才让镇长请了仙师来为他们去除邪祟,好让他们的亲人安息。
几人长久的沉默,在此之前早就有低阶弟子来了解过情况,也通过尸身判断是魇兽作怪,可叶妤不放心,她看向秦田“镇长,我们可以看一下丧身于邪祟之人的尸身吗?”
哪怕只剩下白骨,他们也可以通过灵器或者尸骨上的气息进行判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似乎没想到叶妤会如此问,秦田愣了一下,才点头道“自是可以,不过前些日子找到的那些早已掩埋,如今只剩下近几日遇害的五人。”
沐昀皱眉“既然已知山上有妖魔作祟,为什么还有新的受害者?”
若是知道有妖魔作祟,平常之人避之不及,又怎么会这么不知趣的送死呢?
秦田叹了一口气“仙长有所不知,今年是个旱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一贫如洗,都怕熬不过这个冬日,虽说山上有妖魔,可也有人平安归来了,便有人想赌一把运气,这才成了如今这局面。”
几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一时相对无言,还是竹旌提议现在便去看那些停置的尸身,众人这才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