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陈婉*夏覃(番外)

"三婶婶，我父亲人呢"十五岁的少女身穿白色公主裙，头上带着王冠，手中拿着面包刀偏头看向张涟，语气委屈:"每年生日，他都缺席，手机永远关机。

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呀!"

"哎哟，小祖宗，你可别抱怨了，你爸爸已经够惨了"

张涟将蛋糕往陈思夏面前送了送，催促道:"赶紧许愿吃蛋糕"

陈思夏撇了撇嘴，猛吸一口将蜡烛全部吹灭，然后闭着眼睛许了一个年年相同的愿望:"我希望明年，爸爸妈妈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好了"她睁开眼睛看向张涟，无趣地将蛋糕往对方面前推了推:"三婶婶，赶紧安排司机送我去找爸爸。"

张涟看着少女与陈婉八成相似的脸，心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也不知夏覃看着自己女儿一岁岁长大，越发像陈婉，心里是个怎样的感受。

她要是他，一定难受死了。

见张涟点头，少女展颜一笑，将王冠、叉子一丢，欢天喜地建议道:"要我说，我这生日就不该过，年年过，年年堵心，你们堵心，爸爸堵心，我也堵心。"

"找爸爸去咯!那老头估计正躲在家里哭呢!"陈思夏蹦蹦跳跳走到一半，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疑惑转头看向张涟:"三婶婶，走呀。"

"你虽然是我带大的，但是陈思夏你要记住，你的妈妈是陈婉，因为爱你，你才能出生……"张涟一脸严肃站在原地，口中的念叨还没说完就被陈思夏打断:"不然，陈思夏你哪能漂漂亮亮长这么大。

哎呀，三婶婶，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这一年一提，有什么意思，我还能改口叫你妈不成?

就算你同意，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哎!?你个小兔崽子!"

"三叔，三婶婶又发火了!你还不管管了!"

*

陈思夏才到家门口就迫不及待开门一口气爬上二楼，将菊花往客房一丢，就跑到夏覃卧室门口，但等到她想要扭动门把手时她又迟疑了。

在她不算长的15年人生中，有记忆开始，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英雄，他永远是严肃的，无论是她考了一百分还是绘画比赛拿了第一都不能让父亲展颜一笑。

这间屋子，虽然在父亲口里是家，但父亲却来得极少，他休假后大多时候都在夏家老宅，只有她生日这日，他会撇下她，独自来这个家，煮上一锅粥，也不吃，在卧室落地窗前，如枯坐的老僧，一坐就是一天，一动不动，像是在想念什么人，又像是谁也没想。

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对自家女儿都极为宠爱，而轮到自己父亲，却总是在她面前难展笑颜。

外祖母告诉她，是因为父亲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人，所以这个世间的万物美好，他看不到眼里，感受不到，自然就失去了笑的能力。

"是母亲吗？"小小的她当时好似突然知道了生离死别，体会到了愧疚这种情绪:"祖母，如果当时母亲没有怀着我，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外祖母一愣，失笑回道:"你母亲正是因为怀着你，才坚持得更久了些。

你是她送给夏覃的礼物，只是他一直困在自责中，没有意识到。"

"是吗?"

"是的。"

对于自己的母亲，陈思夏没有概念，只是通过照片，她知道自己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父亲很爱很爱她，但她却死在了最美的年纪，死在了父亲最爱她的年纪。

陈思夏叹了口气，推开门，将脑袋小心翼翼探进门，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爸爸，我来陪你。"

屋内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得笔直，侧颜线条冷硬，腿上盖着一床薄毛毯，正伏案写着什么。

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往门那边看去，看到来人时，他冷漠的眉眼似乎有一瞬恍惚，但又飞快清明。

"进来"他眉眼温和地向门外的陈思夏招了招手，笑问:"生日过完了?"

陈思夏眼睛一亮，父亲对她笑了!刚刚父亲对她笑了!

她眨了眨眼睛，鼻子皱了皱，忍住心中酸涩，慢慢挪到夏覃面前，点了点头:"过了。"

夏覃眉眼柔和，听到回答，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头，脸上浮现出陈思夏看不懂似喜似悲的表情:"转眼你都张这么大了呀。

对不起，因为爸爸自己的缘故，缺席了你一年又一年的生日。"

陈思夏摇了摇头，大着胆子蹲下身子抱了抱夏覃:"我不怪您。每年您都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很喜欢。

我知道这一天你很忙，我与妈妈，你只能选择一个人陪着，你一定非常想念妈妈。

我不怪你。"

"是呀，我很想念她"夏覃被突然抱住，身子僵了僵，过了好久他才放松身子，吐出一口气，低低道。

"爸爸，我们去看妈妈吧。地下那么黑，妈妈一定很孤独。"陈思夏害羞地退出夏覃的怀抱，仰着头睁着杏眼看向夏覃，又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夏覃目光微动，这才注意到，本来生日应该穿着美丽公主裙的女儿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

夏覃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愧疚，自责，难过，种种情绪在心底翻涌，最后化为悲痛浮上眼眸。

他看了一眼柜子，不禁反问自己，他已经错过了思夏十五个生日，若是自己选择今日离开，对于思夏来说是否过于残忍。

她明年的生日可能就是自己爸爸妈妈的祭日，对于从未得到他一个笑容，懂事而乖巧的思夏来说，是否过于残忍?

"好"他思索了半天，脸上浮上笑意:"我们一起去看她。"

陈思夏见父亲站起将手伸向她，松了口气。

"父亲你去楼下等我，我给妈妈准备了花，放在了隔壁客房，我去拿一下，一会车上汇合。"

夏覃点了点头:"那你快一点，墓地很远，你明日还得上学，我们早去早回。"

"嗯"陈思夏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夏覃走出门去，陈思夏脸上表情立马一变，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垃圾袋，利落拉开抽屉，将抽屉中的药全部拿出来丢进垃圾袋，将垃圾袋往卫生间垃圾桶一丢才终于松了口气，飞快跑到隔壁拿了花跑下楼去。

司机为她拉开了车门，她扯起笑脸坐到夏覃身边，见夏覃正在接电话，她对着司机道:"夏叔，可以开车了。"

车启动后，陈思夏升起遮挡板，一脸严肃转过头去，她打算与父亲谈谈。

谁知却看到自己父亲捏紧手机，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陈思夏眨了眨眼睛，她似乎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见得不到自己父亲回答，似乎颇为焦急:"夏夏，你在听吗？

我回来了"

"婉婉。"夏覃喊出了二十年未曾喊过的名字，眉目温软:"我想喝粥了。"

"嗯，我给你做。"

(本故事完）